写在冬至之夜.docVIP

写在冬至之夜 　　新来的主管是个潮汕人，下班前说，今天过年，不加班。 　　12月22号，圣诞节都没到，这是唐朝的年，还是宋朝的年?大伙一头雾水!一个广东工友说，今天过冬，冬至大过年，今天晚上过大年，很少有厂加班的。我在深圳十多年了，老板都是广东人，可年年冬至加班，现在想想，只恨碰上这个广东藉的主管太晚了。 　　就这么突然不加班了! 　　回到宿舍，坐在电脑前，对于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我还真不知道从何入手，敲来敲去，也没敲出个像样的题目。近两个月来，在妻子的“迫使”下，九点半加完班回来，我就坐下来写东西，那个十四寸的小电视被她完全霸占了，她想看哪台看哪台。 　　近大半年里，我几乎就没动过电脑。究其原因，我给妻子的解释是，写不出来，写出来也不像个东西，人家不要，你又不爱看，就象大姑娘堕胎，白费劲不说，还把身子搞坏了。妻子说，你不写可以，第一，最好把电脑卖了，屋子这么小，别碍手碍脚的；第二，你爱干啥干啥，别跟我争电视看。 　　那些日子，夏天没来的时候，下班回来，我就在走道里看工友们打麻将，人家自摸我拍手，人家放杠我跺脚，看得比打牌的还有劲头。后来夏天说来就来了，走道里热得坐不住人，大伙都去了小店，我一个看客，天天晚上站在人家店子里不消费，看的回数多了自己就觉得不好意思，只好回到宿舍跟妻子争电视。争的回数多了，比看电视还小的事彼此也会大动肝火，闹得大半夜了没法入睡，一到上班又打哈欠。 　　中秋过后，有天晚上，妻子跟我吵闹完，一反常态，蹬蹬蹬下楼，帮我买回啤酒花生，说，堕胎没你们男人想象的那么恐怖!再说了，那事之前，不是也有爽的时候嘛!过程比结果重要，再不摸摸电脑，一堆废铁也卖不了几个钱。 　　妻子一边说，一边清除电脑上的灰尘，抹布无法到达的地方，她就找来棉球掏，一边掏一边吹，挺认真的样子。我说，看你的电视去吧，音量小点。 　　接连三个晚上，我就呆呆的坐在电脑前。妻子把电视看完了，凉也冲好了，我还是没写出一个像样的句子，合衣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爬起来再开电脑，依然写不出啥玩艺儿。妻子也不恼火，塞上耳机，听歌，任由我折腾。 　　半个月后，我才非常艰难地写完《失眠》，去寄《失眠》的时候，顺便把以前的一个旧稿子《冬至之后》也寄给了另一家杂志。得知《失眠》将要刊用的那天晚上，我也收到了《冬至之后》的用稿通知。妻子说，幸好没把电脑卖了。 　　接下来再写，就顺手多了，不但写了个较长的散文，还写了两个感觉不错的小说，特别是写完《桃花轻轻地开》，我在屋子里围着妻子又唱又跳的，当晚就把它寄了出去，第二天就有了回复，说是先留着，算是过了初审吧。 　　这么快就冬至了。想想，这一年，能够记住的，值得记住的，实在不多。冬至一过，也就新年了。新年一过，春节也就不远了。厂里已有不少工友，开始询问车票了。在我心里，回家过年的打算，早就有了。大概也就两个月前，小弟来电话说，他的婚期定在腊月二十一，叫我想办法早点回去。能早到什么时候，我心里还真没有底，这事不是想早就能早的，得看厂里的货期。当然，小弟的喜酒，是无论如何也得赶回去喝的。爹妈早就过世了，我这当大哥的，这些年的用心，这些年的努力，小弟成家立业了，于二老，算是个告慰，于自己，大小也是个交待吧。当然，回家过年，也不全为了这个。前些年，女儿还小，岳父岳母身体也还扛得住，三年两年不回家，省点车费少点操劳，谁也不会埋怨谁。可女儿一年年懂事，老人一年年虚弱，过年都不回去看看，老的不开心，小的也会吵闹。所以近几年，冬至一过，我也会开始打探回家的车票了。 　　其实，冬至一过，比我们更紧张的，还是家里的老人，一天一天辨着指头过日子，从天亮望到天黑，从天黑盼到天亮，一个个提着大包小袋从村口经过的人儿，熟悉的散支烟，不认识的点点头，自己的娃娃却迟迟不见迈进自家的门口。那种揪心，那种巴望，那种带点甜味的焦燥不安，我们这些做儿女的，难以想象与体味。当然，我们也深深地懂得，他们从不把紧张写在脸上，他们无时无刻不挂着笑容，烘腊肉，磨豆腐，推糯粑，灌香肠……一刻也不能闲下来。 　　一年就这么静静地过了。 　　一年真这么静静地过了么? 　　然而就在大前天，岳父打来电话说，妻子堂妹的外婆去世了。 　　从我认识她那天起，我就跟着堂妹叫她外婆，那时堂妹才九岁。堂妹的舅舅没结婚，她从小就跟着外婆、舅舅一起生活。堂妹书念得不好，初中没毕业就跟着我们来深圳打工了。这三年里，堂妹年年跟着我们回家过年。我们也年年去给外婆拜年。去年正月初三，恰巧舅舅生日，侄男侄女买来十几桶焰花，热热闹闹了好一阵子。在灿烂的焰火里，我看到外婆甜甜地笑着，笑完，背过脸去，点点泪花淌满潮红的脸容。她看见我呆呆地看着她，把我扯到旁边，说，娃娃们都能挣到钱了，往后的日子，就不愁过了，说完，却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知道，她心里最放心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