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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母的草地 》 53 LITERATURE 20 13.03 老 祖 母 的草 地 ◎ 叶鸣 （蒙古族） 朝格图努力用自己单薄的身子抱紧老祖母，让老人感受着来自 他身上的一些温暖。野蛮的风在旷野上刮过，一层细细的黄沙慢慢 地在祖孙俩的头发里、身体上集结。一头将要临产的红 白花母牛， 焦躁不安地叫着。老祖母脸上的皱纹跳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开眼 向母牛看去，喜悦地嘟囔着：“快生了，快生了……” 朝格图的心里一阵湿 热，动一下身体想让老祖母坐得舒服些， 但就在这时，老人又闭上了眼睛，那刚刚还在闪耀的目光一下被锁 住，就像雨天划过的一道闪电，本以为会带来光明一片，可等来的却 是寂静、阴霾和黑暗。 深秋的夜晚，老祖母的身躯掩 映在斑驳的月影下，褪了色的蓝 袍子，被切割成梅花鹿身上的纹路摇荡。老祖母无声无息地躺着， 朝格图伸出手轻轻触摸一下她那纹丝不动的眼睛，想到它无数次对 自己爱怜的注 目。这样一个沉沉的夜，朝格图极度困乏地坐在远离 牧村的老沙窝子里，坚持在老祖母身旁厮 守。与他一同厮 守的，还 有那头将要生产的母牛。 月依然朦胧。不知是天地的混沌，还是沉睡中的梦魇，迷糊中 一阵忽远忽近的马头琴声，把朝格 图倏然惊醒，他清晰地听到，老 祖母的胸腔里发出吟唱的声音，与那琴声遥相 呼应，随 即，老祖母 吟唱的声音直奔那琴声飘摇远去。心里一 阵酸 楚，朝格 图泪流满 面。这时，他确定，老祖母已经走了。 老祖母死在远离牧村的沙窝子里。这个晚上，她的身边只有她 疼爱的孙子朝格图和那头红 白花母牛。 回想当初，牧草已经收割完毕，人们 都回定居村去了，但老祖 母不肯走，她要守在这片草地上。其 实，老祖母也曾被儿子们接到 定居村去住，那里有红顶白墙崭新 瓦亮的房屋，有轻松打发漫漫长 夜的电视节目，有想吃啥就做 啥的电饭煲、电炒锅，还有因免去行 ·小说 · h t tp :/ / w ww .m zw xzz. c o m NATIONAL 5 4 走劳累而迅速长膘肥壮的牛羊，但老祖母看不惯那亮堂堂的房屋， 越来越 小，甸子地里，玉米、小 她在那样的地方睡不着 觉，每天看着被圈养的牛羊或者发呆或者 麦种得越来越多，骑马 的越来 怒骂。 越少，买摩托车的越来越多。这 终于有一天老祖母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老祖母养大的两 些都是老祖母要骂的事儿。 头母牛。寻找了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