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江南小山村.docxVIP

PAGE  PAGE 14 难忘的江南小山村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不知觉间，人已到了爱回忆往事的年纪。感慨万千的时候有，独坐无语、思而无序的时候也有，但心中总也舍不去的还是四十年前江南的那个小山村。青山绿水间，翠竹鸟语中，炊烟徐徐，夕阳老牛，似乎再也不能从记忆里褪去，断断续续中，最难忘的几个片段总是浮在几十年来生活长河的源头，把无尽的思想付之于东去的流水。 难忘的江南小山村（一） 忘形 四十年前的中秋之际，初次见识江南小山村，是在一条小船上。夕阳西下，余晖满湖，烟波浩渺，专程来接迎我们二百多位知青的几十条小船尾翼相接，一字撒开，十二里外的小山村依山傍水，依稀可见。未满十七岁的我和六位同一个插队小组的同学坐在一条船上，四位女同学忽然唱起那个年代年轻人最熟悉的“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年少时爱出风头的我历来不甘落于人后，又是触景生情，竟然起身立于船头，手舞足蹈，背诵起《岳阳楼记》里的名句“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一副踌躇满志，宠辱不惊的样子。摇船的村民见船摇晃得厉害，忙轻斥“快坐下，危险！”我怏怏然挪到船尾坐下，又将双腿插入清澈见底的湖水里，指着越来越近的小村庄，摇头晃脑吟起什么“一望二三里，烟村四五家”的诗句来。身旁的女同学心细，怕秋后的水凉伤人，劝我“收腿坐好，别发疯！”我一副爱理不理，怨其大惊小怪的样子。倒是村民一句“湖里有血吸虫”吓得我将信将疑收回了双腿。 八年后，同组插队的六位同学早在六年前就先后招工回城了，初夏，湖里发大水，我带着共青团员们在大堤上抢险，真得感染了急性血吸虫病，瞒着母亲和家人在医院里孤独治疗了一个月。秋天，我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走进了大学的校门。这么多年了过去了，我没有为初见江南小山村的忘形而后悔，也无法舍去对那八年乡村生活的回忆和思念，唯一痛楚的是染病后的我记忆力再也没有回复如前，要知道，年少时的很多同学都曾经叹服过我的记忆力呵！ 难忘的江南小山村（二） 《被冻醒的那个夜晚》 下乡后两个多月，晚秋收割的季节刚过，天气骤然转冷了，几位老农反复念叨“天要下大雪了”。各家各户忙着修牛棚，“扯”牛草，给水缸挑满水，到自留地里“掰”白菜，拔萝卜，挑菠菜。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河边路上比平时都多了不少人，都是很忙乱的样子。我们七位同学住在生产队已舍弃两年的茅草库房里，七张床铺全是用土砖坯垒起来的，女同学尚有木板铺在土炕上，三位男同学就没有这个待遇了，被褥就直接铺在光秃秃的土砖上。平时也就是感到湿气太重，隔三差五地将盖的垫的都拖出去晒晒，白天一劳累，晚上闻着太阳的味道睡觉倒也香香甜甜！那时条件艰苦，大多数同学床上不仅垫得薄，盖得也薄。天一冷，雪前的太阳总是躲躲闪闪地难得一见，晚上躺在几天未晒的被窝里，渐渐感到抵挡不住山村夜间越来越浓的寒意了。秋收后的乡村稻草多得是，晒一晒铺些在土炕上也足以抵挡不少寒意。但年轻人爱面子，唯一属于自己的三尺宽左右的床铺上枕前脚后总要放些零碎用品，草铺得太厚不仅难看，放东西也不便，人睡在上面还容易翻身掉下来。乡村人家那时的窗户也大多是几根一尺五寸左右的木窗欞加上两块窗板，窗板一合插上梢栓，虽然黑洞洞的令人总感到有几分诡秘，但挡挡山风，遮遮雨雪倒也很实用。冬天的雨雪天，庄户人家一般不会出门，靠着房顶上几片“亮瓦”透下的几缕亮光，白天人“孵”在“火桶”上，屋子里暖意浓浓的，做些可做可不急着做的小事，晚上人早早躲进被窝里，睡到第二天晌午也不会有人喊啊催得要你起来。那个年代，一年到头，遇上这个季节这么个天气，农家人可就算清闲享福啰！我们七位同学初来乍到，不知乡村冬日的滋味，恰逢晚秋农忙，生产队也未及时为我们修缮匆匆忙忙住进的库房。光秃秃的窗户除了几根木条竖在那儿，连一块窗板也没有。几位女同学找点旧布做了几块窗帘，薄薄的一层，既好看也透亮，平时挡挡人眼还行，遮寒风避雨雪可就派不上用场了！下雪的那个夜晚，我是第一个被冻醒的，一是要好看，身子底下不肯多铺草，身上盖得又单薄，二是自持胆大不怕冷，抢着要临窗而睡。其实几位同学都明白，临窗之处，冬天不出工，缩在被窝里看点书方便，谦让我罢了。冻醒的时候，我先是屛着不敢起身，越缩越冷，实在无奈，忍不住一声喊叫，大家伙都从被窝里伸出头来，原来也早就冻醒了。七手八脚从墙角那儿的化肥袋堆里翻出几条，胡乱扯开来，抖一抖，也不管干净不干净，急急忙忙贴着窗子的木条摊开，用几摞书垒了个严实。单衣薄衫冻了半天，再躺进被窝里，你别说，还真感到暖和了不少！我忽然感到好像对冷与热应该有新的理解，大声咋呼到：“再冷，我们到外面跑一圈，先冻一冻再睡，保证暖乎乎的！”气得大家一阵乱嚷“精神病发作了啦！”“脑子冻僵啦！”一番说说笑笑，寒意好像又去了不少，直睡到第二天午时才陆续挪窝起身。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