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汉代灾变之礼—以日食为例.PDF

試探漢代災變之禮 —以日食為例 黃啟書  一、緒言 漢代天人之學中 ，災異學說實居其要 ，如 《漢書》即本董仲舒 、劉向及劉歆 父子諸人之說，標立 〈五行志〉一目 。災異學說如依春秋公羊學者觀點 ，災異項 1 目除各有區分之外，更重要的是為災與否的問題，亦即由為災程度來區分災異。此 一概念雖非必待 《公羊傳》傳世而後出，但確實由公羊學者才逐漸發展奠定。考 諸 《漢書 ‧五行志》，災異學說除做為歷史災異事例之考察外 ；對於當代所發生 之災異事件，則多半以占候，或諫言封事之方式呈現 ，對象則為亟需規諫之君王 。 漢代災異學主要關照的範疇 ，可謂泰半集中於斯 。但進一步思考：漢人災異事件 中所謂「異」者，多為科學尚未昌明前，對大自然特殊景象之恐懼(如日食、星孛) ， 或是物象 、人事等種種變異，除地震、山崩一目之外 ，一般不會造成實質的生命 財產損害。相較之下 ，「災」者則會對一般民眾直接造成程度不等的災害損失 ， 無寧是最為切身 。從執政者的角度，災異既是公開的共相 ，無可隱諱 。因此除接 受臣工諫言 ，謹身修德之外 ，更需從事更為具體的弭災行為 ，這些行為可能包含 了促使災異復原(渡過) 、預兆的惡果不會降臨、減低災害損失、災民救濟與撫慰等， 藉此滿足人民對於平安穩定的渴望 。此類救災措施 ，後代多稱之為「荒政」。 「荒政」一詞 ，源出 《周禮》。在 《周禮》大宗伯之職曾提及 「以荒禮哀凶 札」，列為凶禮五目之一 。依鄭玄及賈公彥之說，此禮主要針對歲收饑荒與疫癘 臺灣大學中文系助理教授(籌備會委員) 。 1 如 《公羊傳》於文公二年(625B.C.) 「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條云 ：「何以書？記異也 。大 旱以災書 ，此亦旱也曷為以異書？大旱之日短而云災 ，故以災書 ；此不雨之日長而無災 ，故以 異書也。」又定公元年(509B.C.) 「霣霜殺菽」條云：「何以書？記異也。此災菽也，曷為以異書？ 異大乎災也 。」(參陳立 ，《公羊義疏》（台北 ：商務印書館 ，1982 年），頁986 至987 、1796 。) 本此 ，董仲舒 〈天人三策〉便稱：「國家將有失道之敗 ，而天乃先出災害以譴告之 ；不知自省 ， 又出怪異以警懼之 ；尚不知變，而傷敗乃至 。」(參班固 ，《漢書》(台北 ：鼎文書局影印 ，1991 年) ，頁2498 。) 《春秋繁露‧必仁且智》亦言 ：「天地之物 ，有不常之變者謂之異 ，小者謂之災， 災常先至而異乃隨之。災者 ，天之譴也 ；異者 ，天之威也 。譴之而不知 ，乃畏之以威。」(參蘇 輿著 ，鍾哲點校 ，《春秋繁露義證》(北京 ：中華書局，1992 年) ，頁 182 。)皆是以造成傷害與否 來分別災異 。只是董仲舒又提出了一種災先異後的譴告模式，但這種模式並不是漢代災異學的 主流意見 。 -1- 2 而發 。孫詒讓 《周禮正義》則言： 遭凶札貶損振救之禮 ，謂之荒禮 ，若大司徒十二荒政及 《周書 》〈大匡〉、 3 〈糴匡〉二篇所紀 ，是其略也 。 考 《周禮‧地官》大司徒之職所謂 「荒政」，即救荒之政 ，凡 「散利 、薄征 、緩 刑、弛力、舍禁、去幾、眚禮、殺哀、蕃樂 、多昏、索鬼神、除盜賊」等十二目 。 除 「索鬼神」或近於消弭災異的儀節外 ，其餘主要針對歲收饑荒之事而發 。大宗 伯之職又提及 「以弔禮哀禍災」，鄭玄注 「禍災」為遭水火，主要討論臨國或友 朋遭災時相弔之道 ，重點並不在面對災變之禮度儀規或政策上 。在史籍中 ，司馬 4 彪 《續漢書 ‧禮儀志》載有請雨之儀。杜佑 《通典‧禮典》在吉禮中列有雩、禜 、 5 6 禳祈之禮 ；鄭樵 《通志 ‧禮略》因之 ，亦有雩 、禜等禮 ，但無禳祈 。惟杜、鄭二 氏之作 ，對於荒政或救災弭災之禮 ，並無完整清晰的分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