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未来，或中国人精神世界的重塑.pdfVIP

第十五章 面向未来， 或中国人 　 精神世界的重塑 如同人们现在常常谈及的中国经验一样， 本书所谈论的 “中国体验”， 即中国人的价值观和社会心态在最近３０余年中所经历的精神世界微观嬗变， 也是转型社会学所必须观照的主题之一， 或者干脆说是一种转型社会心理 学， 再或是方文所说的 “转型心理学” （方文，２００８）。 中国社会转型的意 义之大和影响之深， 不仅表现在它浓缩了人类社会变迁的诸多历史进程， 带有文明转折的意蕴， 以致孙立平会说， “现在世界上几乎所有重大的事 件， 都发生在中国， 而坎布里奇 （哈佛大学所在地）， 反倒像边陲小镇” （孙立平，２００７）； 而且在于， 生活在转型时期的这一代或数代中国人， 在 自己短短的生命周期中几乎以一种精神 “填鸭” 的方式， 经历了和浓缩了 几个世纪的嬗变， 这种嬗变对这 １３亿人的精神或心理重塑称得上是旷古未 有 （周晓虹，２０１１ａ）。 这一切决定了观照 “中国体验” 成了中国社会心理 学甚至整个中国社会科学无法回避的历史使命 （王小章，２０１２）。 现在， 当我们以之前十四章的篇幅， 从中国体验的概念与意义、 近代 以来的嬗变背景、 价值观、 幸福感、 消费心理、 情感与人际关系、 社会信 任、 媒介与受众心理、 代际关系、 婚姻与爱情、 性观念与性行为、 阶级与 阶层意识、 集体行为、 公民意识与社会参与感等诸多最为重要的涉及社会 心态及其嬗变的领域， 认真考察和历数了自 １９７８年改革开放以来， 在全球 ３５４ 第十五章　 面向未来， 或中国人精神世界的重塑 化和社会转型的双重背景下中国人精神世界的巨大嬗变之后， 我们有必要 以中国体验为主轴， 讨论中国人社会心态变迁的现实性与独特性， 并对中 国人精神世界的未来嬗变做出有意义的前瞻。 一　中国体验：现实抑或虚幻？ “中国体验” 涉及１９７８年后开始的迅即和巨大的社会变迁或社会转型， 以及在转型背景下作为一个现实整体的中国人精神嬗变。 如此， 与此相关的 重大问题首先自然会是： 在本书中我们所谈论的这种中国体验， 或中国人精 神世界的嬗变是真实的吗？ 也就是说， 中国体验作为中国人的一种整体的精 神感受是否具有现实性？ 从社会学和心理学的角度说， 如果单就个人生活而 言， 伴随其生活环境或个人境遇的变化， 其人格和社会行为模式自然会发生 这样或那样的改变， 这符合马克思所说的 “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 的基本 原则。 但是， 对一个民族或一个国家的国民而言呢？ 作为一个人口众多的整 体， 比如整整１３亿中国人， 在改革开放以来的３０余年间， 他们的总体精神世 界同样也像个体的精神世界那样会发生某种朝向大致统一的变化吗？ 理解 “中国体验” 的现实性， 首先涉及我们承认还是不承认诸如阶级、 民族、 国民这样的人群共同体存在某种集体的或共同的社会心理或社会心态。 众所周知，来源于不同学科的社会心理学家分属社会唯名论和社会唯实论两 个主要阵营。 尽管一般社会学家、 人类学家和心理学家都承认， 社会或民族 和阶级共同体是由个人组成的， 但是， 对于个人是如何组成社会的， 以及组 成社会的个人与他们生活于其间的社会究竟处在一种怎样的关系之中， 上述 两个阵营的学者却分别持有两种迥然不同的立场： 社会唯名论者充分肯定个 人和个人利益的重要性， 认为社会只是一个虚幻的存在物， 是标示这个虚幻 存在物的一个名称； 而社会唯实论者则认为， 社会固然是由个人组成的，但个 人一旦组成社会，社会就有了独立存在的特性， 或者说具备了单个个人所不具 备的 “突生性质”， 因此，它是一个实在的整体 （周晓虹，２００２：７２，４４１）。 一般说来， 对国民性或民族性格一类的概念感兴趣的学者， 多为社会 唯实论者。 正因为他们认为社会或民族等人群共同体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实 体， 才会进一步认为 “除个体意识之外， 还存在着表征团体心理性质的某 种东西， 并且个体意识在某种程度上是由这种东西来决定的” （安德烈耶 ３５５ 娃，１９８４：３０）。 至于 “这种东西” 究竟是什么， 不同的研究者说法各异： 黑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