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田耙地时的绝唱.pdfVIP

乡土文苑 犁田耙地时的绝唱 父亲说他在上中学的时候便 性，不怕失败，多次尝试着相同的 沃的泥土仿佛一种丰收的预告。犁 开始学犁地了，个子还没有犁尾巴 动作。父亲忽然朝牛扬起了牛鞭， 田是门细活儿，来不得半点马虎。 高。那时，害痨病的祖父总是咳喘 准备向牛抽去…… 牛在前，犁在中，人在后，一犁挨一 得厉害，面黄肌瘦，弱不禁风的样 “混账!它可是咱家的宝贝! 犁，一坯压一坯，不得心躁气浮，否 子。对于犁地这样的重体力活，真 你小子要是敢揍他我就揍你!”祖 则，犁尖就会打飘，土地就会“夹 的是举步维艰。祖父心里清楚，他 父骂道。对于祖父这种对待耕牛 生”。“夹生”的地方就很难长出旺 的日子不多了，将来还是要靠儿子 的态度，我更愿意把它看作是人 盛的庄稼，结出的果实自然就会干 来支撑起这个家。祖父扛不动铁 与自然和谐的一种淳朴认知。动物 瘪。根深才能叶茂，叶茂才能果盛。 犁，又不忍心让没有犁尾巴高的儿 也是有尊严的，对待动物的态度， 说的就是这一道理。 子扛，就套上牛轭头，驾着空犁，一 又何尝不是对待人的态度和对待 不论是犁田还是耙地，最重 路拖着来到田野，犁尾巴仿佛成了 自己的态度呢。 要的是人跟牛的默契配合。如果 祖父的拐杖。 不知是祖父指点有方，还是 只是把牛当成畜生，动辄用鞭子打 祖父一边咳喘一边教父亲说 父亲悟性高，不到半天时间，父亲 牛，牛就会哞哞的叫着，四蹄乱动， “套轭头!” 基本掌握了犁地的操作要领。就 乱了方寸，用力不均匀，人的心气 “套哪里?”父亲问，显然没听 在父亲准备成为家里顶梁柱的时 神也就难以淡定，自然犁出的地就 懂。 候，新中国成立了，国家对土地进 会深浅不一。所以老把式是不会 “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见猪走? 行了改革，采取集体耕种集体收 轻易将鞭子抽在老牛的身上。只是 当然是套在脖子上!” 获的合作化大生产方式，然后按 将鞭子举在空中甩出响亮而又清 “拴扣，一手扶犁，一手握鞭， 照人头进行分配生产资料。此时 脆的声音，手握鞭子悬而不抽，以 哪个手得劲就用哪个手。” 的父亲也考上了师范学校，离开了 此来震慑老牛要卖力而已。再者 “对，就在这里下犁。” 老家去读书。毕业后又回到老家任 就是抑扬顿挫的“驾驾”声，或低音 祖父“驾”的一声，牛、犁、父亲 教，有了自己的职业，逐渐脱离了田 或高唱，或长或短，或紧或慢，或高 就歪歪扭扭地在田里迈开了极不 间劳动。尽管如此，我们一家还是 亢或哀怨，或激昂或缠绵，任凭老 规则的步子。祖父跟在后边喘着 继续在农村安家落户，只有父亲一 把式肆意发挥，尽情宣泄，没有固 粗气进一步传授诀窍，并再三强 人吃计划粮食。 定的韵律，每个人的嗓门不同、腔 调要我父亲记住：“驾”是走，“斡” 我儿时特别爱看大人们犁田 调不同，喊出来的劳动号子也不尽 是转弯，“吁”是停。父亲也学着“驾” 耙地，更爱听那悠扬悦耳的“驾驾” 相同。但功效是相同的，不但为自己 了一声，只见牛梗着脖子，使劲向 声。每到春耕秋种时，生产队便组 如今的田野上很难再见到老 前一蹿，犁就扎进土里。祖父大声 织庄稼把式们下田耕作。那时跟 牛的身影，犁田耙地的劳动号子也 说，两眼要平视前方，犁把端平，犁 现在不一样，土地多、地块大，一望 成了绝唱。尽管如此，犁田耙地的 深了，犁把下压，犁浅了，犁把上提， 无垠的感觉。一块田地里通常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