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白华意境理论的现代转换.pdfVIP

绪论 绪论 20世纪初中国传统的文学批评术语和范式在西方学术思想和范式的大规模引 进和冲击下已经分崩离析，风光不再。不久，人们发现新引入的西洋学术思想和 范式还不能很好地与中国本土的文学实践相适应。王国维率先将目光投向古老的 美学范畴，尝试古典范畴的现代角色转换。选择的转换对象决定了现代转换的成 败,因为它必须内蕴中国古代文化的精髓,且又须具有适应性、必要性、生长性。 众里寻他千百度之后，王国维选择了古老而又常新的意境。 意境在王昌龄的《诗格》中出现后，千载而下，一直占据古典美学无冕的王 者地位。传统文论观念中,意境指涉艺术作品中呈现出来的一种心物契合、虚实 相生的意象世界，它给人们鉴赏艺术作品高下或风格分类提供标准。更重要的意 义在于，作为传统的思维结晶，它一直以来是情感表达的惯用方式，沉潜着民族 的生命情调。它和现代人的情感表现有着天然的内在关联，因而成了最具发展潜 质和转换价值的传统美学范畴。朱光潜、宗白华等继王国维之后不约而同先后选 择了意境作为转换的切入点，其中宗白华的意境理论因其深厚的中西学养和独特 的运思方式在诸多现代意境理论形态中独树一帜。 宗白华与朱光潜被认为是继梁启超、王国维之后的第二代美学家。与致力于 以西化中的朱光潜先生相比，宗白华更钟情于魏晋风度，钟爱传统文学艺术。他 高蹈飞扬的诗化哲思流荡着乐意舞韵，无一不令人追忆渐行渐远的古中国。因此 他的美学理论顺理成章地被视作“古典的、中国的、艺术的”。① 尽管如此，仍 ② 然难掩其现代性的光辉。中/西，古典/现代 二元对立的模式是现代性的一种表 征，中西融合，古典与现代的贯通也是古代文论现代转换的一致追求。 宗白华一生用力最勤的范畴是意境。他笃爱艺境，一生执着于艺境的追求和 研究，前后时间跨度达 60 年之久。宗白华 20 年代的文章中频繁出现意境，40 年代发表了系列相关的论文，“在近代美学史上标举意境的大有人在，但是谁也 比不上宗白华那样终生执恋着，时时体味着，执著地追求着那‘幽情壮采’的意 境美。”③ 然而，宗白华意境理论的现代特质却长期被研究者忽略，近年来才有 ④ 学者认为，他的“意境学说决非古典美学的延伸，而是获得了现代意义”。 实现传统意境的现代转换需要主客观两方面的条件。主观方面，转换者须具 ① 李泽厚，《走我自己的路》,中国盲文出版社，2002年版，第84页。 ② “现代”一词有两种不同的涵义和用法, 一种是指理论形态或艺术形态, 就“传统”与“现代”或“古 典”与“现代”相对立的意义而言；一种就“古代”、“近代”、“现代”、“当代”这种历史分期的意义而言。 本文所说的“现代”, 是指第一种意义。 ③ 聂振斌，《中国近代美学思想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316页。 ④ 邹华，《和谐和崇高的历史转换 》，敦煌文艺出版社，1992年版，第202页。 1 绪论 备绵厚的学养，要对中国传统意境理论进行充分挖掘，继承传统意境理论的成果， 同时站在现代人的立场，用现代人的眼光对其进行创造性的现代阐释。宗白华生 于书香门第,深受传统文化浸染,青年时代又接受过西方生命哲学等现代性思想 的滋养，“特别是在对西方近代哲学和艺术有了接触和研究后，他的视野更开阔 了，领悟也更为深刻了，这使他的体验和研究有了现代意义上的理论水平和深 度。”① 深厚的中西学养使得他的意境理论接通了与古代意境理论的内在渊源， 又具有一种中西比较的现代性视野，从而能够在王国维意境转换的基础上，进一 步推进了传统意境理论的现代转换。 意境转换的客观方面还须考虑转换空间，或者说生长点的问题。宗白华早年 钻研哲学，以哲学家的眼光发现，传统的意境理论的发展一直囿于诗学、画论的 范畴，它的哲学根源等诸多文化内涵未得以昭示，尚有充裕的阐释空间。宗白华 研究生命哲学，他以西方生命哲学为参照，在老庄、周易中觅得意境理论的生命 之根。从生命的角度出发，宗白华激活了传统意境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