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2-侯佳儒 - 气候资源国有化_法律上的_不可能任务_.pdfVIP

中国政法大学学报 2012年第6期（总第32期） 气候资源国有化：法律上的“不可能任务” 侯佳儒* 2012 年 6 月 14 日，黑龙江省颁布《黑龙江省气候资源探测与保护条例》（以下简称《条例》）， 明确规定“气候资源为国家所有”，立即引起舆论关注。许多专家、学者都认为该规定有悖法理并有 〔1〕 〔2〕 违宪之嫌 ，但官方直到最近的表态，依然对该立法持肯定和支持的态度。 因此，气候资源国有 化究竟是否符合立法、法理，有进一步探究的必要。 从物权法角度看，“气候资源国有化”有三重法律含义：将气候资源视为民法上的“物”；将气 候资源开发、利用关系“物权化”；将气候资源归属关系“国有化”。但笔者认为，黑龙江省人民代 表大会通过地方性法规形式确认“气候资源归属国有化”在我国现行法上缺乏立法依据，“气候资源 利用关系物权化”超越当代物权法及其学理的解释框架，“气候资源归属关系国有化”的制度设计， 在实践上也会面临难以克服的法律技术障碍。为详细阐明上述观点，本文主要围绕三个逻辑上紧密 相连的问题展开研究 ：第一，黑龙江省出台的《条例》在我国现行法上是否具有立法依据？第二， 假设《条例》规定气候资源国有化具有法律依据，那么，在理论层面这种立法是否具有合理性、可 行性？第三，如果立法不考虑现行法规定和理论可行性，坚持规定气候资源国有化，在法律实践层 面将会面临哪些荒谬却现实的法律难题？ 一、“气候资源为国家所有”缺乏立法依据 《条例》第 3 条第 1 款规定，“气候资源为国家所有”。根据第 2 条第 2 款的规定，“本条例所称 的气候资源，是指能为人类活动所利用的风力风能、太阳能、降水和大气成分等构成气候环境的自 然资源”，可进一步明确，国家所有的气候资源主要是风力风能、太阳能、降水和大气成分这四种构 成气候环境的自然资源。但在我国现行法上，尚没有将上述四种气候资源确认为国有的立法规定。 那么，黑龙江省人民代表大会出台这部条例，实际上是通过地方性法规形式创设了一种新的国家所 有权，问题是，这种地方立法行为是否合法？ 根据《条例》第 2 条第 2 款的规定，气候资源系“自然资源”，因此，气候资源权属法应该是自 * 侯佳儒（1977— ），男，吉林白城人，中国政法大学民商经济法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环境与资源保 护法学。 〔1〕 侯佳儒：《法律管不了风雨》，《法治周末》，2012年6月19日，第17 版；刘俊海：《风能、太阳能国有的法律分析》， 《南方都市报》，2012年6月20日; 马玉忠：《黑龙江有关气候资源条例引争议 谁有权解释宪法》，《中国经济周刊》,2012 年7月3日。 〔2〕 《黑龙江省回应风能属国有争议，不会修改条款》，《法制日报》，2012年6月28日。 ·44· ·气候资源笔谈· 然资源权属法的组成内容。在我国，有关自然资源权属问题主要规定在宪法、物权法和有关环境资 源法的单行法当中，因此，对“气候资源”权属问题的法律规定和解释，应该以我国现行的宪法、 物权法和相关自然资源单行法为根据。 我国《宪法》第 9 条第 1 款规定，“矿藏、水流、森林、山岭、草原、荒地、滩涂等自然资源， 〔3〕 都属于国家所有”。黑龙江省人民代表大会认为，这就是该机构出台《条例》的法律依据。 但《宪法》 第 9 条列举的自然资源形态，并没有包括《条例》规定的“风力风能、太阳能、降水和大气成分等 构成气候环境的自然资源”。根据《宪法》第 67 条规定，只有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才有权 解释宪法，因此，黑龙江省人民代表大会对《宪法》第 9 条“自然资源”概念做扩大化解释，逾越 自身权限。 换个角度看，《宪法》第9条规定的“国家所有”，只是抽象所有权，不是物权法意义上的具体所有权。 我国物权立法遵循“物权法定原则”，《物权法》第5条规定，“物权的种类和内容，由法律规定”；《物 权法》第 44 条规定，“法律规定属于国家所有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