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得西山宴游记》物我关系辨.PDFVIP

138备课 眼之感。显然，欲对作者的切肤之痛有相当程度 的了解之同情，势必需要回溯其所处的个体历史 备课 语境。从相关史料看，河东柳姓自北朝以降即世 相重侯，入唐后与皇族关系密切，显赫一时，至 柳宗元祖辈渐趋败落，终近乎庶族。这种大起大 落的家族兴衰史无形中激发了青年柳宗元浓烈 的政治热情，培育了他以重振族业、利安元元为 务的强烈的仕进意识。凭着敏慧绝伦的资禀和 《始得西山宴游记》物我关系辨 诸公要人的交口荐誉，柳宗元33岁即“自御史里 行得礼部员外郎，超取显美”⑦，由是愈加卓励风 浙江慈溪中学孙文辉 发，倨悍精进，一度以为千秋功业可一蹴而就。 然而，历史总是云谲波诡的，顺宗中风内禅，叔 在《始得西山宴游记》篇尾，极尽登览之快的 文失势外谪，柳宗元也随之加贬永州。仅仅半年 柳宗元忽而悟知“吾向之未始游，游于是乎始”， 工夫，一个满怀热望的革新显贵便被遽斥南荒， 言辞间满是果决之气，俨然将西山之旅视作其永 不啻自山巅径直抛入谷底，其间由地位而心理的 州山水诸游中的一道分水岭了。与“是州之山水 落差之巨又因着当事者的敏感神经和激切心性 有异态者”相较，西山令作者顿生一见倾心的始 而被无限放大。数年后，卜居湘西冉溪的柳宗元 得之感，外自然以其“怪特”之样貌，内则因其予 作诗慨叹：“风波一跌逝万里，壮心瓦解空缧 人“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的高峰体验。值得注 囚。”(《冉溪》)个中灵魂撕裂般的痛楚和怨愤， 意的是，对该体验所涉之物我关系，世人多以“物 溢于言表。 我两忘、天人合一”释之。章士钊尝转引王荆石 关于永州前期(亦即作《始得西山宴游记》时 语云：“与万化冥合，语类上文与灏气俱，不如与 期)的谪居状态，柳宗元曾以“笼鹰”和“跤乌”自 物不异之稳。”①此说虽有声韵上的考量，却也辗 况，或言“草中狸鼠足为患，一夕十顾惊且伤” 转透射出“物我为一”式的理解。今更有甚者，截 (《笼鹰词》)，或道“支离无趾犹自免，努力低飞逃 取美国环保学者奥尔多·利奥波德“像山那样思 后患”(《踱乌词》)，可谓罪谤交织，忧惧交加。具 考”的生态伦理命题，来类譬柳宗元与西山乃至 体而言，此时柳宗元的职衔为“永州司马员外置 万物的关系，亦可谓“妙想”无限了。 同正员”，属编外闲职，一无要务可理，二无官舍 据柳文自载，柳宗元是在宪宗元和四年(809)可居，全家人只能栖宿于荒芜破败的龙兴寺内， 登游西山的，距那场声震朝野却又迅即流产的 形同流囚。南地湿热，北人多水土不服，未及半 “永贞革新”业已四年有余，不过作者内心的贬 年柳母病逝，柳宗元亦痞疾缠身，时恐殒命而无 谪之创并未随着时光的流逝而稍有愈合。《始得 后。尤为致命的是，事败不久王叔文被赐死，王 西山宴游记》甫一开篇，柳宗元即以低沉的语调 侄病殁于贬所，朝廷多次发布诏命，一再申明包 自陈：“自余为谬人，居是州，恒惴栗。”千年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