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download 试论《聊斋志异》之符号美学以画皮之狞鬼为例pdf.pdf

淡江中文學報 13(200512) ∗ 試論《聊齋誌異》之符號美學－－以＜畫皮＞之「獰鬼」為例 淡江大學中文系 陳葆文 一、前言 《聊齋誌異》的出現，並不是一個偶然，就小說史的發展而言，明以後諸體小說即已臻 完備，《聊齋誌異》作者蒲松齡儘可擁有豐富的小說資源以供汲取。也因此，我們可以在將近 五百篇的小說中不時瞥見似曾相識的情節單元或人物側影。然而，《聊齋誌異》能在其時文言 短篇小說已然沒落的窘境中獨放異采，並不單只來自於對前朝小說養分的充分吸收運用，作 者蒲松齡充滿強烈創作企圖及情感投射的個人特質，與馳騁恣肆、獨具巧思的寫作手法，更 是使《聊齋誌異》在這個古典文學的總結時代，得以展現出繼承而不重複、創新而見深刻的 藝術成就的關鍵所在。《聊齋誌異》獨特的符號美學，也正是透過「繼承」與「創新」的互涉 作用，從而建構成形。 《聊齋誌異》的符號美學內涵豐富多元，必須透過系統性且多角度之分析，方能建立出 完整的模型結構，欲盡全功，誠非本論文篇幅所能承載；而 《聊齋誌異》既有原名《鬼狐傳》 之說1 2 ，小說亦確以敘鬼說狐為大宗，則不妨以此為一切入點，期能以小見大，以為一窺 《聊 齋誌異》符號美學堂奧之嘗試。 《聊齋誌異》中的異類以女性性別為主，既已為學者所公認。對照寫實色彩濃厚的人間 女子：不論貌寢德高的喬女，失身而死、既愚且哀的竇女，或頑劣暴躁、虐夫不孝的江城、 馬介甫妻、金氏等；蒲氏筆下的狐鬼，則多可見艷質慧心的佳麗：如端穩幹練的菊妖黃英、 溫婉好詩的魚妖白秋練、忍辱慧黠的狐妖小翠、嬌弱豔麗的女鬼聶小倩等。後者形象的塑造， 明顯是為寄託他的孤憤所作3 ，因此不論女妖女鬼，大多出於一個美好的形象，由不同角度投 射了蒲氏對女子的美感想像或審美要求。此所以對於《聊齋》狐鬼印象或認知，讀者多予以 4 5 如「佳狐佳鬼」 、或「多言鬼狐，款款多情；間及孝悌，俱見血性」等評語。 然而，既非只是搜奇好異、賣弄才子筆力，《聊齋誌異》描寫天仙人鬼、花妖狐魅，多呈 現其美好的一面，固然部份原因與其現實所見惡婦的不愉快經驗有關6 ，但更深層的動機當是 ∗ 本文原題「論 《聊齋誌異》對傳統小說符號系統的繼承與開展－以＜畫皮＞之「獰鬼」為例」，2005 年 8 月宣 讀於「北京 2005’中國古代文藝思想國際學術研討會」，現已就原發表內容及原題稍作修改。 1 趙起杲＜青本刻聊齋誌異例言＞：「其事則鬼狐仙怪…是編初稿名鬼狐傳」，又孫錫嘏＜讀聊齋志異後跋＞亦曰 「初名《鬼狐傳》，後雜以他事，改命曰《志異》，共十六卷」。 2 《聊齋誌異》之妖除了狐之外，當然還有其他類型，除走獸外，還有禽鳥、水族、昆蟲、植物等，故在此不 過以「狐」為眾妖之代稱。 3 蒲松齡＜聊齋自誌＞「集腋為裘，妄續幽冥之錄；浮白載筆，僅成孤憤之書：寄託如此，亦足以悲矣。」，又 同註一孫錫嘏所引文「而窺其大旨要皆本春秋彰善癉惡，期有功於名教而正，並非抱不羈之才，而第以鬼狐仙 怪，自書其悲憤已也」。 4 高珩＜聊齋誌異序＞。 5 馮鎮巒＜讀聊齋雜說＞。 6 如蒲松齡在婚後即面臨到嫂嫂爭妒的糾紛，使其父蒲磐終不得不析箸分家，以求清靜；而分家的不公，使蒲 松齡面臨窘迫的生活環境：「時歲歉，荍五斗、粟三斗，雜器具，皆棄朽敗，爭完好，而孺人嘿若癡。兄弟皆得 夏屋，爨舍閒房皆俱；松齡獨異，居惟農場老屋三間，曠無四壁，小樹叢叢，蓬蒿滿之。」（＜述劉氏行實＞）。 又其友王鹿瞻有惡妻，至令王父客死逆旅，蒲松齡有書＜與王鹿瞻＞強烈指責王鹿瞻「兄不能禁獅吼之逐翁，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