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宪章 - 天津大学研究生e-learning平台.docVIP

保护与修复？ ——试论《威尼斯宪章》中译本对核心概念理解上的偏差 吴葱 郭满 张英琦 林佳 天津大学建筑学院 关键词：保护，保存，修复，保存现状，恢复原状 1964年在第二届历史古迹建筑师及技师国际会议上通过的《威尼斯宪章》，是遗产保护史上的里程碑，其英文全称是“International Charter for the Conservation and Restoration of Monuments and Sites”，国内通行的中译本译为《国际古迹保护与修复宪章》。显然，写入标题的“conservation”和“restoration”二词系该宪章的两个核心概念。然而，将其简单对译为“保护”和“修复”是否恰当呢？比如，就字面含义而言，中文的“保护”与“修复”是包含与被包含的主从关系，而conservation和restoration则无论在英语还是法语中，都是一对反义词，仅此而论，中文译本似乎难脱语义含混、概念表述存偏差之嫌。 一、Restoration与Conservation 1 语义今解 Conservation和restoration是遗产保护领域的重要主题词，其动词形式分别是conserve和restore，最早见于14世纪，为中古英语词汇，来自中古法语或诺尔曼时期（1066－1154）英式法语（Anglo-French），并可溯源到拉丁语。前者的本义是“保持安稳状态”，“使不发生改变或破坏”；后者本义为“回到原有状态”，“恢复”，并引申为“修补”、“修复”。从本义上看，两者互为反义，是一对相对的概念。 诚然，作为专业术语，conservation在当代英语中的也可泛指善待文物或文化遗产的所有相关活动，即相当于中文的“保护”；但是，conservation还有狭义用法，尤其是conservation与restoration并用时，是指优先顺序和干预程度不同的两种处理方式：保护古迹当优先考虑conservation之法，尽量保持其本体及环境的状态，并减缓和稳定其恶化或者残损的过程。而仅当conservation难以奏效时，则可“恢复”或者“修复”到可被展示的适当程度，且不得臆造，这就是restoration。如同救治病人，应先考虑“保守治疗”，如无效方能“开膛破肚”，施以手术。以上为两词在当代的一般理解和阐释，语义较二战之前已有很大转换，背后则更隐藏着深厚的历史渊源甚至戏剧冲突。 2 历史纷争 事实上，conservation和restoration不仅本义上是一对反义词，而且代表了欧洲文艺复兴以降，对待古迹的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至19世纪，形成了互相对立甚至激烈论战的两个学派，是相反相成的一对矛盾体。 主张restoration者，近代以法国建筑师维欧勒—勒—杜克（Viollet-le-Duc，1814-1879）和英国建筑师斯科特（George Gilbert Scott，1811-1878）为代表，至今尚有大量实践作品传世，处理的对象主要是教堂，不仅包括损毁的，也包括未完成和风格不纯的。这种做法被认为系由19世纪30年代以来英格兰教会政策和法国官方准则所推动，并受到当时流行的历史主义（historicism）和实证哲学（positivism）思潮的影响，被视为一种“科学”方法。其基本观念和做法可粗略概括如下： 1）通过解读原有设计意向，可以对古迹进行完善甚至重建； 2）古迹应当回复到最初的设计意向，或者最辉煌阶段的状态； 3）古迹的未完成或缺失部分可以利用历史研究的成果，按同时期、同类型的建筑仿制； 4）强调古迹艺术风格的统一性和纯粹性，重视艺术或美学价值。 从以上4点看，这里的restoration似可译为“恢复”或者“修复”，其中“修复”貌似已经成为中文对restoration的固定翻译。 但是，这种看似符合科学逻辑和实证主义的做法在19世纪后半叶越来越受到质疑和诟病，并逐渐形成“反修复运动”（anti-restoration movement），以英国艺术理论家约翰·拉斯金（John Ruskin，1819-1900）和画家、建筑师莫里斯（Williams Morris，1834—1896）为代表。他们主张对待古迹应当采用“conservation”，对照上述4点，其观点亦可概括如下： 1）注重对象的“真实性”，反对任何形式的修复，仅认同有限的、保守的处理和日常的维护； 2）认同价值多元和艺术的独创性，因而尊重古迹的各个历史阶段； 3）排斥伪造，认为文物在新的历史—文化背景下不可复制，不可再生； 4）强调古迹的历史价值，不追求艺术风格的统一。 由此可见，这里的conservation翻译为“保存”似更为贴切，更接近原义。 反修复运动也称“保存运动”（conservation move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