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的大同思想.PDFVIP

陳的大同思想 ● 楊際開 一 　 今 文 經 學 與 世 界 秩 序 在全球化浪潮日益高漲的二十世紀末，回顧上一個世紀末人類對世界秩序 的看法是很有意義的。我們知道，十九世紀最後幾年，席捲中國知識界的旋風 是對大同的追求。大同理想不僅是二十世紀上半葉中國人最普遍的理想，也可 以說是代表了中國現代文化對世界秩序的基本觀點。因而，考察十九世紀末大 同觀念如何產生，也就成為思想史研究的重要課題。我們知道，任何一種普遍 清季今文學的復興與 演變、發展及政治效 的世界秩序觀念不僅需根植於傳統，而且是在傳統的現代轉型中形成的。大同 應，久已成為近代中 與儒家經典的關係人人皆知，但大同與清季今文經學的關係則常被人們忽視。 國思想史研究的熱門 清季今文學的復興與演變、發展及政治效應，久已成為近代中國思想史研究的 課題，但學界往往只 注重其經世的側面而 熱門課題，但學界往往只注重其經世的側面而忽視了政治變動的源泉——大同 忽視了政治變動的源 思想的現代構築1 。道光初年，中國已經開始從傳統思想內部經歷了西方的衝 泉——大同思想的現 擊，手重構 「天下」觀。我們可以從龔自珍的 「農宗」中看到傳統的「家」與 「國」 代構築。陳的思想 在某種程度上代表了 的同定關係發生了價值轉變2 。由此展開的今文學秩序觀，不僅是對傳統宗法家 晚清末年中華世界秩 庭觀念的內在否定，還包含再建社會秩序的控制原理。也就是說，傳統宗法 序想像的變化。 觀念的解紐是在要求 「家」復權的過程中進行的，而再建 「家」的胎動與 「天子」的 觀念轉釋又是同步進行的。 「家」復權的胎動與視天下為私物的專制王權勢不 兩立。作為變法運動精神資源的今文學，其所帶來 的震盪主要集 中在信仰 的 轉換上。本文通過對陳思想的研究，力圖闡明晚清末年中華世界秩序想像的 變化。 到晚清末期 ，有志於政治革新運動的今文學派主要有康有為、廖平與陳 三家。汪榮祖在最近的論文中也肯定了康有為早期受到過廖平的啟發3 ，但沒有 言及對康的上書變法多有貢獻的另一家今文學傳人——陳 。陳的大同思想 來 自龔自珍、魏源、馮桂芬 、王韜 、鄭觀應，他是這一派變法思想系譜的傳 人。康有為的貢獻在於用 自己的語言把陳提出過的變法主張傳達給了中央的 陳的大同思想 33 官僚集團 。三家各 自在今文學的學問框架上展開了大同思想，為甚麼唯獨陳 的大同思想發展成了具有反滿色彩的政治革新運動 ？筆者以為是因為陳的大 同思想在傳播的過程中，從知識精英的思想內面改換了傳統中國的信仰資源。 陳與康有為在北京共同發起 「保國會」，可以舉出康有為受到陳啟發的 證據4 。三家中，陳的「世界一統」構想最早完成，也最精密 。廖平與康有為 「大同思想」的展開是在 甲午以後，都 因受到了日本的衝擊。廖平仍用春秋末年 的構圖來理解日本5 ，提倡東方王道式的世界主義，並無關於世界一體化統治形 態的設想。而在康有為的世界秩序構想中，日本並沒有獨特 的位置 。也就是 說，廖平 的大同思想缺乏文 明衝突的契機 ，而康有為的大同思想又脫落 了文 化轉型的機會。 陳的大同思想完成於十九世紀80年代中期 ，與「萬國公法」 理念發生接觸 ，有理由相信他是受到了日本統治形態的暗示 。清末中國社會 的各個層面都受到了商業化的衝擊， 「大同思想」與「萬 國公法」的對話為我們 描繪 了一幅從文 明衝突到文化轉型的縮圖 ，而陳的大同思想是政治變動的 震源地 。 陳是上繼道、咸期今文學學風，下啟辛亥革命 的重要人物。譚獻認為陳 的變法思想「可見實行」6 。陳與章炳麟的繼承關係我已作過論考7 。譚嗣同 於1895年在北京認識陳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