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宫廷肖像画中的历史记忆.PDF

明代宮廷肖像畫中的歷史記憶 薄松年 中央美術學院敎授 一三六八年朱元璋憑藉起義軍的力量推翻元政權建立大明帝國，飽受九十年蒙古貴族 明陸容（1436－1494）《菽園雜記》則記載了畫工傳寫御容的情形： 壓迫之後，中華大地又重見漢官威儀。宮廷繪畫創作在建國之初就受到重視，洪武年間不斷 高皇嘗集畫工傳寫御容，多不稱旨，有筆意逼真者，自以為必見賞，及進覽，亦 徵召畫家為鞏固皇權及美化宮廷服務。初期的繪畫創作主要著眼於敎化功能，宣德以後隨 然。一工探知上意，稍於形似之外，加穆穆之容以進。上覽之，甚喜，仍命傳數本以 著政權的鞏固，繪畫重點逐漸向美化宮廷和滿足皇帝娛賞方面發展，花鳥和山水佔有重要比 賜諸王。蓋上之意有在，它工不能知也。 （注三） 重，沿至成化、弘治，仍保持相當規模，正德以後漸趨消沉。而為帝王傳神寫照的肖像畫創 作卻貫穿始終於整個王朝。現存相當數量的明代帝王肖像畫，其中有隆重的衣冠像，也有表 另見萬曆時刊印的張萱《疑耀．高皇帝像》云： 現宮廷生活的行樂圖。這些作品中除了描繪出不同帝王的形象外，還反映了不同時期的政治 先大夫令滇時，從黔國邸中模高皇御容，龍形虯髯，左臉有十二黑子，其狀甚 背景和宮廷生活面貌，保留了不少形象的歷史記憶。 奇，與世俗所傳相同，似為真矣。余值西省，始得府所藏高、成二祖御容，高皇帝乃 從文獻記載和目前遺留的作品考察，明代初年將描繪帝王肖像置於相當重要的地位。 美丈夫也，鬚髯皆為銀絲，可數，不甚修，無所謂龍形虯髯、十二黑子也。 洪武年間即多次徵召畫家傳寫御容，次數和數量均超過以後諸帝，承旨者往往授以官職，見 於記載的有孫文宗、鄭昭甫、沈希遠、陳遇、陳遠等 （注一）。其中陳遇所畫御容被評為“妙 從上述文獻中可知，當時宮廷及諸王府第中的太祖像都是屬於“善相”的一種，畫家 絕當時”，現存明朝皇帝畫像中最多的也是朱元璋像。明朝建國之初，一切制度處於草創階 傳寫時在真實面貌之中特別加入莊嚴和善的“穆穆”神色。怪像多流傳於民間，但有例外， 段，政權急需進一步鞏固，傳寫御容的目的當與鞏固皇朝統治、樹立皇帝絕對權威有直接關 當時黔國公府中的高皇帝像就是龍形虯鬚臉上有十二顆痣的怪像。現在一些有關明史的出 係，但值得注意的是朱元璋的御容中出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形貌，一種是天庭飽滿，地閣方 版著述中多附有朱元璋怪像，看來是認可這種畫像為其本來面貌，但是，我卻認為善像比較 圓，慈眉善目，相貌堂堂；另一種則是形貌醜怪、臉上滿布黑痣、宛若豬龍的奇異之相。關 更接近朱元璋的真實形象，《松窗夢語》及《疑耀》皆明確提及明內府所藏太祖像為“美丈 於這些畫像何者為真何者肖似，在文獻、野史及民間傳聞有截然不同的說法，為今天探討他 夫”形貌，與世俗所傳者大不相同。陸容的記載提到畫工畫像時突出穆穆之容加以美化，而 本來的面目留下疑點。這種現象有其複雜的政治原因，是明代宮廷繪畫和肖像畫中值得研究 並未涉及怪異，同書另一則記載中則間接論述到朱元璋的形貌： 的專題。 又聞蘇州天王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