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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诗 2010年第2期八月,还乡 ――致WQ 我说过要在八月回到乡村 那时,我母亲浑圆的双肩挂满了玉米 田野上劳作归来的人们 怀揣幸福的黄金 我说过要在八月回到乡村 那里,我热爱的少女美丽至极 她弯腰汲水的侧影 使我想背走那口唯一的井 我说过要在八月回到乡村 我说过要去祭奠那些死去的人,熟悉的人 要让沿途的荆棘划破我的脚板 使我重新流出少年的泪水 远方的朋友,流浪的诗人 我要告诉你 你能够承受命运最沉重的一击 却无法忘记乡村的一滴雨,一片云 一种精神 背对太阳的人 永远无法体会向日葵 那种甜蜜的冲动和渴望 在太阳底下行走 低下沉重且高贵的头颅 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许多年了,我们再也无法 平静而深刻地 面对这样的风景 庄稼在田里自由地生长 祥和宁静的季节里 青蛙鸣叫,牛吃青草 阳光照耀的水面上 人类的孩子 脱去多余的衣服 舞蹈、歌唱 许多年了,我们再也不能 像拥有生命一样地 拥有这样一种精神 饥馑中勒紧裤带 黑暗中憧憬光明 在苦难和破碎的花朵面前 弟兄们手挽着手 用鲜血洗净往日的伤口 需要这样一种精神 它能使初生的婴儿睁开眼睛 使暮年的老人焕发青春 并且在危机四伏的年代 使我们安于贫困 忠于诗歌和良心 落 日 让我回过头去 看看这旧时英雄 让我用颤抖的笔 写下:灵魂在飞翔! 呼吸着青草的芳香 英雄在暗暗积聚力量 他不愿自己的影子 落在大地上 当黑夜来临 英雄热泪长淌 他被迫退出了天空 就像退出古代的战场 在一片小小的碎玻璃上 我看见英雄的眼睛 仿佛一块青春的琥珀 在时间中闪闪发光 南方 “南方是一种腐败而充满魅力的存在。” ――苏童《南方的堕落》 1 我的灵魂在南方飞翔 我的灵魂在荫蔽的茅舍之上飞翔 我的灵魂在腐臭的池塘之上飞翔 它绕着时令和节气飞翔 它绕着罂粟花和香椿树飞翔 它绕着爱情和疾病飞翔 它绕着生命和死亡飞翔 像一只从南方肮脏的阴沟里 突然飞起的嗡嗡的马蜂 我的灵魂,它不知疲倦地飞翔 比那些小小的萤火虫的灯笼 还要细微、黯淡 比沉浸于睡眠游戏里的 南方人的热情 还要持久、漫长 2 对于南方,我有不能说出的感恩的语言 对于南方,我有一腔激动万分的热血 对于南方,我有无尽的追忆和怀念 南方,我怀念你! 我怀念那些杂草丛生的秘密的蝗虫小径 那些被潮气和露水熄灭的传统的火塘 那些缠绕着毒蛇和雷霆的大树 那些洪水中坍塌的房屋和梦想 那些夜雨中苦苦挣扎的欢乐和忧伤 那些苍凉峡谷中不断逝去的青春时光 3 一个人徘徊在南方,像一个 孤芳自赏的幽灵,四处游荡 像一个疲惫的蜂王,终日弹拨着 双脚的琴弦,把险恶的命运轻轻吟唱 像一个失去家园的外省人 穿过南方狭窄的麦地和打谷场 固执地寻找自己心灵的故乡 他的孤独,是一块沉默已久的石头的孤独 是一朵零落黄泥的残花的孤独 是被陌生的灵魂质问和拷打的孤独 是没有听众和回音的古典乐曲的孤独 是充满慵倦、懒散气息的南方的孤独 是敞开着亮丽的肉欲窗口的南方的孤独 是整个南方的孤独! 呵,一个人终日徘徊在南方 游荡在南方 只是为了寻找南方所没有的迷幻之乡 梦想中艺术纯粹、朴素的天堂! 4 南方,是一座典型的岁月堆积起来的大陆 但更多的时候,像一座独立苍茫的孤岛 它的四周汹涌着广大的群山的海浪 它的人民,是一株株茁壮的野草 把根深深地久久地 扎在它褐色的胸膛上 生生不息的,是它的野兽和洪水 它的石头和金子 它的日月和星辰…… 南方,一只停滞不动的大鸟 它收拢飞翔的翅膀 就像收拢白天和黑夜 收拢散乱的思想 掩藏起昔日的忧伤和沉默的力量 我无力面对南方 就像无力面对自己的亲爹亲娘 我无力面对南方 就像无力面对自己血泪的故乡 我无力面对南方啊 无力面对那些大山中 无限的寂寞和荒凉 5 在南方,我阅读过太阳诗人埃利蒂斯 他的疯狂的石榴树 他的被南风拂过的有拱顶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