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空间.PDF

余光空间 ——神秘的生命体验与建筑观察 曲哲 生命之二十五年，十八年待在家乡的厂矿社区，七年待在清华园。两个都是熟人社会， 两个都一草一木皆有感情的熟悉环境。期间虽然也四处游览，见到过不少或著名或不著名的 美丽建筑，然而说起直接性的生命体验，还是在这两个最熟悉的环境中记忆最丰富。 上中学的时候，晚自习要到晚上 10 点多才下课。这时在厂矿社区，早已夜深人静。和 同学伙伴们一路说笑着打破静谧，回到家门口。家住在50 多年前苏联援建的青砖板楼的二 层。走上一跑楼梯，右转，便直对着家门，与此同时通向三层的第二跑楼梯以及二层半的楼 梯平台进入我的余光。楼梯平台上有砖垒的镂空格子，直通楼外的月夜星光。在我的印象中， 那里经常堆着一些长年不用的发霉覆灰的劈材，镂空格子里有时会插一根拖布。这时，当我 面对着家门准备用钥匙开门的时候，这些平日的印象帮助我把余光中黑漆漆的楼梯平台的形 象丰富了起来，然而劈材不再是劈材，而好像蜷缩的躯干，拖布头似乎是蓬乱的头发，砖垒 的镂空格子黑得格外深沉，像是眼睛注视着我。幻觉，都是幻觉吗？余光中的空间是模糊不 清的，它给我的想象力插上了翅膀，产生了神秘的幻觉；同时它又是真实的被眼睛捕捉的， 让我信以为真。恐惧不断累积，我慌张的转动钥匙，一把推开家门。这时家里人已经听见我 开门的声音，来到门口迎接我。家里暖温明亮的灯光和家人的笑容仍然不能消除我对那余光 中的楼梯平台的恐惧，直到我关上了身后的门。 人眼的最大视角是 180°然而只有10°以内是视力敏锐区，即中心视野，对图像的颜色 及细节部分的分辨能力最强。20° 以内能正确识别图形等信息，称为有效视野。20°～30° ， 虽然视力及色辨别能力开始降低，但对活动信息比较敏感，30°之外视力就下降很低了。这 部分视角范围大概就是通常所说的余光。余光里模糊不清的形体与图像很容易使人浮想联 翩。当一动不动的站在一个人的侧面，正对着他，注视着他时，我发现，即使离得比较远， 他也会忽然转过头来，看是不是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并且如果经常有人在侧面注视他，那么 如果有人站在侧面，即站在他的余光中，即使并没有注视着他，他也会不自觉的希望转头看 看侧面是不是有人在注视着他。这就是模糊图像带给人的幻觉，我们会用自己的想象力去加 工余光中的图像，用想象力尽力去补充余光中图像的细节，当无法做到时，便会好奇的希望 转过头去看个究竟。然而还有一种更加令人无法摆脱的东西，就是余光中的黑暗。如果余光 中出现一块黑暗的图像，它像魔眼一样吸引你去观察，同时带给你恐惧，阻止你去观察。就 像《指环王》中的魔眼，它诱惑你，又令你恐惧。这些正是我在回到家门口时，余光中黑漆 漆的楼梯平台带给我的印象。在心理学中甚至有一种心理疾病叫余光恐惧症。患者总是过分 的关心自己余光中的图像，担心余光中的人在观察自己，害怕自己的余光会透露内心的秘密。 对建筑空间的观察与体验，与对其它事物一样，也存在余光空间的影响。虽然它是模糊 的，次要的，但它通过激发想象力，对身处建筑空间中的人产生莫名的吸引和心理暗示，从 而影响人在建筑中的体验。这解释了建筑内部空间为什么不能孤立的体验，也解释了建筑为 什么要放在环境中去观察。从而提示我们，即使只考虑建筑立面的视觉效果，也不能只看立 面本身，它周边的空间与环境也对它的效果有不可忽视的影响。这是浅显的道理，在设计中 却容易忽视。 中世纪教堂建筑的神秘气氛充分利用了余光空间的暗示作用。从教堂大门走向圣坛通道 两侧被密柱簇拥，柱间透露出柱廊外侧的空间，或深黑或闪亮，进入教徒的余光空间。柱后 有什么？是不是有人或神在柱后注视着自己？ 图1： St. Mongo 教堂地下层 图2 ：St. Mongo 教堂一侧柱廊 图1 是苏格兰格拉斯哥St. Mongo 教堂地下层的立柱，粗壮有力，充满了神秘。作为游 客穿行在这些粗壮的柱子中间，总觉得身旁的柱子后在隐藏着什么，好在当时旅客较多，时 时听见清晰的交谈。即使如此，我也没敢走进一些幽暗的空间。设想一下如果是独自一人来 到这里，正面视线被柱群遮蔽，余光空间不时显现。在余光空间中，时而是粗壮的柱，时而 是漆黑的柱间空隙。压抑的积累，定会令人心生恐惧，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与地下层压抑的空间相比，St. Mongo 教堂首层的高耸空间给人向上升腾的感觉。然而 余光空间仍然发挥着重要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