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道家观点论尊严死尉迟淦.doc

　　 從道家觀點論尊嚴死 尉遲淦 一、前言　　　　　　　　　　　　　　　　　　　　　　　　　　　　　　 　　正如莊子在大宗師中所說的：「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人之有 所不得與，皆物之情也」（註1 ），死生是人的命，人沒有不接受的自由。既然死亡是人不得不有的命定，那麼人在面對死亡時自然沒有逃避、抗拒或超越的選擇可能。唯一能夠做的事，就是自然接受死亡。如此一來，死亡變成人生走向終結的事實。如果死亡只是事實，那麼人在面對死亡時就沒有面對的問題。因為 ，面對代表選擇的可能。換言之，人能面對死亡，就表示人不像動物一樣被動地靜待死亡的降臨，而是主動地參與死亡。就是這種主動地參與，讓死亡的問題從事實層面轉向價值層面。當然，這種轉向並非一開始就主動地為人所自覺。人對於死亡價值問題的自覺，其實是相當被動的。人之所以覺察死亡價值的問題，大致來自現實的逼迫。這種現象，可謂是古今一致的。在正常情況下，人習慣性地把死亡當成是無法避免的事實，人在面對死亡時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毫無選擇地加以順承下來。只有在特殊情況下，例如自殺、疾病、為理想犧牲生命、意外事件‥‥等等時，人才會開始思考死亡的問題，反省死亡的意義，看人有沒有選擇死亡的權利，‥‥等等價值的問題。不過，由於時代的變遷，醫療科技的發達，人面對死亡的處境已經不同，過去的正常漸成特殊，特殊漸成正常。今天，人要像過去一樣地自然死亡是件相當不容易的事，反而是要在醫療科技協助下不自然地死亡是件較有可能的事，例如癌末病人、植物人、意外事故的受害者‥‥等等 。因此，人不得不自覺地把死亡問題當成價值問題來面對。（註2 ）這樣的面對，就是要人在面對死亡時死得像個人的樣子，也就是要人死得有尊嚴，擁有死亡的品質。換言之，這樣的死亡就是傅偉勳所謂的尊嚴死。（註3 ）所以，對當代人而言，尊嚴死的問題成為不得不面對的首要問題之一。（註4 ） 那麼，身為當代的一份子，我們要如何面對尊嚴死的問題。雖然，尊嚴死的 問題是發源於西方的問題，國內的盛行則來自傅偉勳的死亡的尊嚴與生命的尊嚴 －－從臨終精神醫學到現代生死學一書的倡導，不過，在這之前早已有本土的案 例在蘊釀著，例如，類似王曉民的案例。就是這樣案例的實際衝擊，讓我們在接 觸尊嚴死的問題時有了真實的感受，迫使我們不得不省思如何面對尊嚴死的問題 。一般而言，我們對傳統文化都有一種刻板的印象，認為是面對新問題的最大阻 力來源。因此，在面對尊嚴死的問題時，傳統文化常常成為最大的觀念障礙，迫 使我們不得不採取否定的立場。問題是，傳統文化是否真的採取否定的立場，否 定尊嚴死的意義，其實是蠻值得我們深思的。其中，特別是道家的立場。因為 ，道家中的莊子是最注重生死問題的（註5 ），「他所最關注的是，個別實存主體的性靈解放或精神解脫。也就是說，生死觀與解脫觀在莊子的哲學佔有很重要的份量。印度佛教移植中土以前，沒有一個中國思想家像莊子那樣，認真探討過生死問題」（註6 ）。所以，道家是否反對尊嚴死，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因此，本文試圖回到先秦道家中的老子與莊子，尤其是莊子，透過二者的經典，重新審視道家對尊嚴死的觀點，理解出在何種意義下道家是反對尊嚴死的，在何種意義下道家是贊成尊嚴死的？這種詮釋上的再理解，有助於我們釐清傳統文化在面對尊嚴死時的態度，究竟是後人的自我曲解，以保護自己的無知與恐懼，亦或是前人真的理解面目，保守認定的結果。由是，我們的主題訂為「從道家觀點論尊嚴死」。 　　以下，我們分幾部分討論。（一）、首先，討論尊嚴死的意義與問題；（二 ）、其次，討論道家有關尊嚴死的表層觀點；（三）、再次，討論上述觀點的詮 釋困結；（四）、最後，討論道家有關尊嚴死的深層觀點；（五）、結論。 二、尊嚴死的意義與問題 那麼，何謂尊嚴死？一般來說，大致上誤以為尊嚴死就是安樂死。因為，安 樂死的用意在於提供病患有尊嚴的死亡，是「出於對患者的同情和幫助，出於對 患者死亡權力和個人尊嚴的尊重，人為地干預他人生命的一種行為」（註7 ）。 所以，大眾便想當然耳地誤以為尊嚴死就是安樂死。實際上，尊嚴死並不等於安　　　 樂死，尊嚴死是安樂死所要達成的目標，而安樂死則是達成尊嚴死的方法與形態 。因此，反對安樂死並不等於就是反對尊嚴死，兩者各有各的領域與層面，不可　 本末倒置。何況，尊嚴死的實現方法與形態既然不只一種，那麼只要找到大眾可 以接納的方法與形態，尊嚴死自然就可以受到接納了。例如，殺身成仁、捨身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