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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权的刑法保护术 冯 军料 生命权是最重要的人身权利，对生命权进行理性的保护是刑法最重要的 任务。 无论生命的过程有多大的差异，对每一生命给予平等的保护，将永远是 法规范的基本目的。作为国家根本法的宪法是如此，①作为其他法律的补充 法的刑法也不例外。从保护生命权这一视角来审视我国的刑事立法、刑事 司法和刑法理论，不难发现其中既有保护生命权不周全之弊，亦有保护生 命权不适当之嫌。在研究生命权的刑法保护时，必须思考的问题是：如何 从立法论上对远景进行合理的绸缪?如何从解释论上对现状进行充分的弥 补? 一生命权刑法保护的扩展：关于堕胎 有关堕胎的争议，其涉及面是如此之广，其影响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 在西方国家堕胎成为全民关注的宗教问题和社会问题。在刑法的领域，是否 应当保护胎儿的生命权，也是重要的议论对象。 + 笔者有义务感谢北京师范大学法律系讲师、北京大学法学院博士研究生何庆仁先生为本文 的写作所做的大量工作。 +t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法学博士。 ① 中国宪法并没有明确规定对生命权的保护，这引起了宪法学者的极大关注，不少宪法学者 疾呼应当将生命权纳入宪法之中。参见上官丕亮：《生命权应当首先入宪》，载《法学论坛》 2003年第4期，第100～102页；韩大元：《中国宪法学应当关注生命权问题的研究》，载 《深圳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l期，第25、26页；孙大雄：《论生命权的 宪法保障》，载《云南大学学报法学版》2003年第l期，第14页以下。 296人身权与法治 (一)全球背景：以美国的状况为例 堕胎在美国被视为“争议最大、最情绪化的议题”，尤其是1973年最高 法院就“罗伊诉韦德案(Roe、r．wade)”判决堕胎支持者胜诉后，所激起的 论战几乎就是第二次的美国内战，并且，迄今未息。①其实，在该判决出现 之前，除肯塔基州之外，美国其他各州的法律都将堕胎规定为重罪。但是， 最高法院就罗伊诉韦德案作出了如下两点判决：(1)得克萨斯州法律不考虑 怀孕的阶段和其他利益，把保护母亲以外的堕胎均规定为犯罪，违反了宪法 第14条修正案的正当法律程序条款；(2)在第一个孕期，母亲的身体是她 自己的，她和医生有权决定是否堕胎；在第二个孕期，州政府有权利和义务 保护母亲的身体，即允许为保护母亲的身体而堕胎；最后一个孕期则属于胎 儿，不允许此时中止胎儿的生命，除非是为了挽救母亲的生命。 罗伊诉韦德案的判决出现之后，立即在美国激起轩然大波，并迅速演变 成一场有关宗教、伦理、道德和法律等深层次问题的论战。在论战中，一方 强调胎儿的生命权，另一方则重视妇女的选择权。前者认为，人的生命始于 受孕，胎儿亦有生命权，生命权大于隐私和选择权，因此，怀孕妇女不可以 堕胎；如果将堕胎合法化，就会漠视生命伦理，将使杀人行为合法化；多数 堕胎者是因为欠缺责任心，而不是基于可以同情的理由；堕胎合法化和对堕 胎者的政府资助，将使人们误认为不正当的性行为是受鼓励的，从而导致性 道德观念的沦丧。后者则主张，胎儿不是宪法上的人，怀孕妇女的权利大于 任何胎儿的权利；妇女应当享有身体自决权和生育自由权，否则，将会使其 蒙受太多教育、工作、社交上的不利；禁止堕胎并不能使人们停止堕胎，只 有将堕胎合法化，才会有真正安全的堕胎。② 尽管也存在折中的立场，但是，“生命权派”和“选择权派”一直主导 着论战的走向。最高法院的上述判决作出之后，美国堕胎的女性大量增加， ① 所谓“罗伊诉韦德案(Roev．wade)”的案情如下：得克萨斯州妇女原告罗伊声称她遭到 强奸而怀孕．由于得克萨斯州法律禁止堕胎，她叉付不起到可以合法堕胎的州进行堕胎手 术的费用，只好继续妊娠；分娩之后，她将孩子交给了不明身份的人收养。罗伊认为，一 个孕妇有权单独决定在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为什么理由而中止妊娠，得克萨斯州刑法 剥夺了她的选择权，因面违反了联邦宪法。参见方流芳《罗伊判例：关于司法和政治分界 的争辩——堕胎和美国宪法第14条修正案的司法解释》，载《比较法研究》1998年第1期， 第6页。 ②参见赵梅《“选择权”与“生命权”——美国有关堕胎问题的论争》，载《美国研究》1997 年第4期．第60一6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