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意本体论研究.PDFVIP

含意本体论研究 徐盛桓 一、前 言 人类运用语言进行表达时所利用到的言词以外但又确为语言单 位的形音义所承载的意思，本文概称为“含意”。对于这种语言现象， 国内不少文献都译为“含义”。我称之为“含意”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习惯上，“义”常用来指称语言单位自身所表达之义，如字义、词义、句 义等；“意”则可用来表示言词所暗含的言词以外之意，如“言外之 意”、“意在言外”等，很少看到有反过来用的。 含意是人类语言运用的老朋友，它应是同语言一样古老的。据 朱光潜《西方美学史》（上）所转述的文化史家维柯的说法，语言的形 成和发展的初始阶段，即“英雄的语言”阶段，人们的思想和观念常是 用混沌的比喻来表述的，如“地干旱”说成“地渴了”，“我发怒”说成 “我热血沸腾”。这正如雪莱在《为诗辩护》（载《十九世纪诗人论诗》） 所说的，在人类社会幼稚时代，“语言本身就是诗”。从两千年前在古 希腊已成为显学的修辞学来看，当时在语言运用中用到含意已是常 事了，因为修辞学所说的比喻、夸张、象征、拟人等方法，其实就是含 意的运用。在我国，含意的运用也有久远的文字记载作为证明。《诗 经》广泛运用的“比”的手法，其实就是比喻；先秦诸子著作记录下来 的各路人物———包括雄辩大家和市井百姓———的言论，都可见到丰 ·２５２· 富多彩的含意的运用；在屈原的名篇里到处都可以见到含意的妙用。 “言外之意”、“意在言外”等可以成为成语，表明含意的运用一直深深 植根于我国语言运用的传统之中。 尽管对含意的技巧性妙用人们做过许多研究，它至今也还是修 辞学、语用学、文章学很有价值的论题，但含意的本性是什么？它是 怎样发生的？对这些带本体论性质的问题，在两千多年中外语言学 研究史中，系统地进行研究的却不多见，直至本世纪五十年代格赖斯 会话含意理论的出现，才见到较为系统的带理论形态的阐述。格赖 斯提出了四项准则，这是语言学界十分熟悉的，其实是以康德的质、 量、关系、方式的四个范畴作为含意推导的契机，这就有可能从反映 事物的存在及事物间联系的思维形式这个角度来考察含意，从而接 触到含意的本体论的问题，不管他提出这一理论的本意是不是要解 决这些问题。这四个范畴是同事物的本体性存在有关的，因为一事 物的存在必定涉及它的质的规定性、量的规定性、它同其他事物的关 系、它存在的方式。用语言表述这一事物，要符合该事物的这四个方 面，才能恰如其分地道出所指；某一（些）方面不清楚、不准确或有错 漏，就会模糊甚至改变事物的面貌，使其失去原意，变得另有所指。 如果说话人故意地巧妙地这样做，并且让受话人意识到这一点，他就 将另有所指带到话语中来，这另有所指就是话语中的含意。对含意 作出这样的考察，是在语言研究史上第一次对含意的发生作出带理 论形态的说明，对含意的研究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但是，格赖斯的理论并未能充分说明含意到底是什么；而且，有 些含意并不一定要从遵守或者违反某一（些）准则而产生，例如“而立 岁月还添幼学青春”（有“四十岁”的含意）、“二十七钱排三注，九文九 文又九文”（含意为“久闻（大名）”）等所具有的含意，很难说是根据哪 一（些）准则推导出来的。这表明，格赖斯的含意理论仍未能解决含 意本体论的问题。当然，各种理论有自身的理论目标，对此我们并不 ·２５３· 苛求于格赖斯理论，只是为了探究含意本体论的问题我们还要继续 前进。 八九十年代，列文森推出了新格赖斯会话含意推导机制。机制 中的“信息原则”设定，语句中所涉及的事物间（指语句所提到的事物 之间及语句所提到的事物同其他事物之间）所结成的关系应是常规 关系，除非另有说明。正是列氏在信息原则中所设定的“常规关系”， 为含意本体论的研究提供了理论导向，可以作为揭示含意的本原和 本性问题的一种有说服力的理论假设，从而成为含意本体论研究的 突破口。可以说，这为含意本体论的研究做出了突破性的贡献。 本文拟沿着“常规关系”这一思路，研究含意本体论的一些主要 问题，认为含意来自常规关系，含意的实质是对常规关系的解读；含 意的运用是人类语言表意的一种“基本方式”，可称为“原方式”；它是 人类认知、人类思维的一种方式。 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