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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怒火
(引子)
正当南亚旱季,茶马古道黄尘滚滚、热浪翻腾,路边的灌木丛蒙上
一层厚厚的尘土。仅有数匹马的马帮,有气无力地走着,那单调的马铃
声催人欲睡。我骑坐在中间的一匹黑骡上,打着盹,神思昏昏、前俯后
仰,有几次险些从黑骡上跌落下来。烈日当顶,烤炙得头皮发烫。不是
挥汗如雨,而是汗流如洗,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这条土路依山面
河,通向北金三角的果敢。接近边境时,岗哨增多,不断地停下来接受
盘查。
当年的缅共人民军高级将领,放弃了信仰和理想后,变得比臭名远
扬的昆沙集团不差上下,纷纷抢占地盘,搜刮钱财,建豪宅、娶小老婆,
三房四妾,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在广大的金三角地区,形成一个个独
立王国,各军阀司令俨然土皇帝,作威作福,气焰嚣张。“毒、赌、黄”成
为这里的经济命脉。而这三个字当中,尤以“毒”为先。军阀兼毒枭大
肆制毒、贩毒,严重危害我国云南边疆。数万公安干警设关堵卡,昼夜
奋战,疲于奔命,防不胜防,有不少人为禁毒而流血牺牲。
我弟弟大鹏,时任云南省盈江县政法书记,战斗在禁毒第一线。为
2 防毒贩报复,将其年幼的儿子送回山东老家,交由我们夫妇代养。弟媳
是景颇人,侄儿所具有的景颇血统,使他肤色微黑、浓眉大眼、英姿飒
爽,更有着与生俱来的音乐天赋,能歌善舞,人见人爱。不料,我于上
世纪八十年代末,患上严重糖尿病及多种并发症。弟弟认为我年轻时,
随父亲在云南生活过,又在云南当过兵,那里的气候和饮食适合我疗养。
于是,我便带上侄儿去了云南。仅数月,侄儿便被人引诱,染上毒瘾。
当我再见到他时,已判若两人。往日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线,似睡非睡、
似醒非醒。说话有气无力,脸上常挂着鼻涕眼泪。想不到毒品竟是如此
摧残、折磨人!欲生不能,欲死不成,苦不堪言。在毒害重灾区,家破
人亡者随处可见。我为侄儿吸毒爱恨交织,怒火中烧,数年抚养的心血
付之东流。为此,我深感愧疚,若不是我将他带回云南,怎会落到这般
结果!后来,从侄儿的只言片语中,我了解到那个向青少年散发含毒纸
烟的,是一个名叫于七的果敢人。当时的果敢很小,只是一个大村镇,
找人并不难。在金三角那种地方,既然可以任意作恶,当然也就能够随
意复仇。于是,我断然决定千里奔袭、虎穴追踪!这就是我冒着酷暑来
果敢的原委。
进入缅甸境内,土红如血,苍松滴翠。竹篱茅舍,小桥流水。本是
罪恶的渊薮,却如同浓墨重彩的水墨画,反差竟是如此之大!当时的果
敢,还没有像样的宾馆,就连干净的旅店也没有,大都是家庭经营的鸡
毛小店。席地而卧,被褥脏得看不见布丝,正如杜诗所说:“布衾多年
冷似铁”。被头散发着脚臭味、烟油味、鱼腥味等诸多气味混合起来的
一种刺鼻的怪味。虱子、臭虫更是多得出奇,住一晚等于受刑。不过,
在这里毫不费力地便打听到于七的下落。此人在果敢小有名气,几乎是
家喻户晓。这样我无论受多大的罪都值得,总算不虚此行!
及至去于七挂名的“大发博弈公司”一打听,结果实在出乎我的意
料,惊诧得目瞪口呆。这个罪恶之徒已金盆洗手、改恶从善,到距果敢
二十里外的清水河镇,开了一家风味小吃店,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为
什么会发生如此大的变故?
缅甸把佛教奉为国教,全民族普遍信仰,唯一的不同是果敢崇信大 3
乘佛教。二者基本教义大同小异,都主张因果报应,六道轮回。不久前,
于七的独子车祸身亡,于七夫妇痛不欲生。痛定思痛,他认为是自己作
恶多端,受到了报应,决心从此痛改前非,潜心诵经礼佛。常言说,眼
见为实,耳听为虚。千里迢迢来了,总不能就此罢手,我要到清水河会
一会于七,亲眼看一看他究竟玩的什么把戏!
果敢的出租车,几乎全是日本进口的二手“工具车”。不像别的国家
一人一车,本是四人座,偏要塞进十多人,拥挤不堪,气闷发喘。对这种
交通工具,我是望而生畏!于是和司机商定,车由我全包,按八人座付
费。这样,司机可免受等客之苦,且能提高效率,他欣然同意。车刚发
动,尚未起步,就有一个肥婆连连敲击车窗,急于上车。谁知司机竟然
打开车门,让她上来。这肥婆浑身酒气,作呕欲吐。我说:“不行!这
是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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