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的历险_论曹禺悲剧艺术的发展衍变.pdfVIP

2002 年第 4 期 社会科学研究　 悲 剧 的 历 险 ———论曹禺悲剧艺术的发展衍变 向宝云 　　 〔摘要〕　深邃的悲剧意识铸就了曹禺悲剧艺术的独特性和丰富性 , 这种独特性和丰富 性同样表现在曹禺悲剧文本的艺术范式与美学风格上 。曹禺 “人样生活”理想追求使其确 立了文化批判和社会批判两种主视角 , 其悲剧艺术发展表现为 : 从内在冲突向外在冲突转 化 , 从 “高调悲剧”走向 “低调悲剧”, 从悲剧向喜剧偏移 ; 从灵魂的戏剧走向生活的戏 剧 , 由激越走向哀静 。 　　 〔关键词〕　人样生活 ; 视角 ; 冲突 ; 悲剧 ; 喜剧 　　 〔中图分类号〕I206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 - 2769 (2002) 04 - 0140 - 05 在中国现代悲剧文学的发展流变中 , 曹禺悲剧艺术闪烁着夺人的光辉 , 它既是一个独特完整的 世界 , 又是一个发展变化的世界 , 它所蕴含的美学意境是丰富多彩的。 曹禺悲剧艺术的独特性和丰富性首先是由其深邃的悲剧意识决定的。曹禺悲剧意识的文化本质 是他先验预设并孜孜以求的 “人样生活”理想的展开与幻灭 。“人样生活”的实质是人在双重世界 的超越的完成 。其一 , 在人与文化的关系中 , 人克服了 “文化理性”对 自身的重重束缚 、规定 、限 ( ) 制和压迫 , 人复活为具有丰沛感性生命力的 “野人”、“真人”, 谱写情欲之诗 生命之诗 ; 其二 , 在人与历史的关系中 , 人克服了 “历史理性”对 自身的重重束缚 、规定 、限制和压迫 , 人还原为 “内在”的人 , 道德的人 , 谱写道德之诗 , 即人 自由地 、审美地存在 , 道德主义地生活 , 诗意地栖 居 。因此 , 曹禺确立了自己文化批判与社会批判的两种主视角 , 以生命意识支持人对文化理性的反 抗 , 指摘文明的缺陷及其给人带来的损害 ; 以道德情感指摘历史理性对人的压榨和扭曲, 将历史道 德化 , 将道德诗化 。但是 , 一方面 , “人样生活”究其本质而言实是浪漫主义幻想 , 不具有任何现 实的真实性 ; 另一方面 , 文化理性 、历史理性并不是绝对片面的 , 而是合理片面的 , 因而 , 对它们 的反抗必然包含着对 “合理”的干犯 , 包含着自我否定的因子 , 终将失败 。由此 , 曹禺看到了人是 无法超越文化 、超越历史 、超越 自身的命运的 , 人就是文化的人质 、历史的人质 、自我命运的人 质 。于是 , 他感到了 “天地的残忍”、“宇宙的冷酷”, 从而树立悲剧的眼光 , 悲悯命运对人的拨弄 。 既然人总是无法逃避文化 、历史 、命运对 自身的规定 , 既然人总是不能克服人的局限性 , 那么 , 其 悲剧宿命就是值得人加以同情和悲悯的。曹禺以人类之爱 , 宇宙之爱同情所有出场人物 , 视之为虫 蚁 , 因为他们并不能真正地 、绝对地做自己的主人 。所以其人物形象大都不是 “雕塑”的 , 而是流 动的 , 发展变化的 , 其总趋向是人物不断克服 自身的 “魔”性 , 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