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焦点理论看句尾的句法语义功能.docVIP

从焦点理论看句尾“的”的句法语义功能 北京大学中文系 袁毓林 提要 本文运用焦点理论和非单调逻辑的有关观念和方法，通过分析包含句尾“的”的事态句在语义结构上的特点，进而揭示句尾“的”的句法功能是名词化、语义功能是自指、语用功能是表示确认语气。首先，建立事态句的各种格式之间的推导关系，分析不同格式的事态句在焦点结构和焦点类型上的差别，并以此来解释不同格式的事态句在构造方式和语义表达方面的差别。接着，讨论句尾“的”跟名词化标记“的”在语义指称类型上的同异，通过刻划“的”字结构的逻辑性质来揭示：所谓的转指标记、自指标记和传信标记的“的”，在句法、语义功能上具有相关性和一致性。然后，用非单调的观念来分析事态句在时体特征和句式意义上的不一致性，用预设的动态求解来解释事态句的已然义和未然义之间的关系；通过揭示事态句中的认定焦点具有对比性、排他性的语义特征，来解释事态句何以能表示确认意义，为什么不是所有的事件句都能转换为事态句；并用缺省表达跟标记表达的对立，来说明事态句的确认义、确信义和确询义之间的关系。最后，从有无焦点结构的角度，讨论“的”字结构在指称类型上的歧义性，以及辨别这种歧义的方法。 引言：都是这“的”惹的 在现代汉语中，句尾“的”的句法语义功能微妙复杂，不易用一种简单的理论和方法来把握。这种情况，从下面这个广泛流传的笑话中，可以略见一斑： 一天，主人请几个客人吃饭。到点了，还有几位客人没来。主人焦急地说：“该来 的，怎么还没来？”客人中比较敏感的心想：“这么说起来，我们是不该来的了”，于 是，赶紧离开。主人更着急了，就说：“不该走的，怎么走了？”剩下的客人脸上挂不 住了，心想：“这么说起来，我们是该走的了”，于是都走了。这下，主人更摸不着头 脑了，只能大声地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看到这儿，心急的读者可能会脱口而出：“都是这‘的’惹的”。不仅如此，汉语语言学上的许多争议和麻烦，也都是由这“的”引起的。 原来，“该来的”和“不该走的”都是歧义结构。关于“该来的，怎么还没来？”，主人的意思显然是：到点了，那些客人应该来了，怎么还没来；而敏感的客人的理解则是：应该来的那些客人怎么还没来，主人这么说的言下之意（implicature）就是――我们这些不该来的怎么反倒早早地来了。对此，语法学者关心的问题是：这种歧义是由什么语言因素造成的？显然，在“该来的”的两种释义（interpretation）中，“该”和“来”的意思是一致的；于是，似乎可以把歧义的原因归结为“的”具有不同的功能：在主人所持的释义的情况下，“的”是一个传信标记，即表示确认意义的语气词；在客人所持的释义的情况下，“的”是一个转指标记，它附加在谓词性成分“该来”上，提取“该来”的主语（比如：“那些客人”），并造成一个跟这个缺位的主语所指相同的体词性的成分“该来的”。这种基于最小差别对（minimal pairs）的分析，好像确凿地证明了表示确认语气的“的”的存在。事实上，在这两种释义中，“该来的”所处的语法地位是不同的：在主人的释义中，“该来的”作省略的主语“那些客人”的谓语；在客人的释义中，“该来的”作后面的谓词性成分“怎么还没来”的主语。也就是说，这两种释义之下的“该来的”，虽然在项目和配列（item and arrangement）上是最小差别对；但是，如果把句法环境（syntactic context）考虑进来，那么它们并不构成最小对立（minimal contrast）。这样，就没有必然的理由一定要把“该来的”的两种意义，归结为“的”有两种不同的句法语义功能。 在本文中，我们尝试采用这样一种思路：把这种句尾的“的”看作是名词化标记，用焦点理论来分析包含这种“的”的句子的句法、语义特点，进而揭示这种“的”的句法、语义功能。我们主要的观点是：（1）从句法上看，这种句尾的“的”仍然是名词化标记，它附加在一个事件句（event sentence）上，造成一个以该事件句为预设的事态句（state of affairs sentence）。（2）从语义上看，这种“的”不提取和称代相应的事件中的某个句法成分，而是指示（denote）整个事件句所表示的事件的某种属性；因而是自指（self-designation）性的名词化标记，可以称为事态化标记。（3）从语用上看，这种事态句跟相应的事件句在焦点结构上的差别是：前者通常以宾语等动词之后的成分为焦点，是无标记的焦点结构；后者通常以主语、状语等动词之前的成分为焦点，是有标记的焦点结构；因此，事态化标记“的”最重要的语法功能就是改变句子的焦点结构，并成为句子焦点范围的后界标志。（4）由于事态句中的焦点是认定焦点，具有〔+对比性〕和〔+排他性〕两种语义特征，因而事态句通常表示确认意义，并且跟〔+排他性〕的语义相抵触的事件句不能转换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