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反讽的张力兼论主体形而上学批判的限度.PDF

两种反讽的张力：兼论主体形而上学批判的限度 ∗ 刘森林 （中山大学马克思主义哲学与中国现代化研究所、哲学系，广州 510275） 主持人语： 反讽，作为一个与辩证法、主体性密切相关的哲学观念，在古典哲学、近代浪漫主义哲 学和现当代哲学中一直是一块有待进一步挖掘的园地。遗憾的是，哲学界对它的关注明显不 如文学界。 马克思曾在准备博士论文的过程中追究过苏格拉底式的反讽，更曾直接沐浴在德国早期 浪漫派倡导的反讽氛围中并受到诸多启发。启蒙运动通过倡导文化教育与知识启蒙提升着被 启蒙者的知识水平，也通过理性质疑和理性批判开启出了虚无主义和世俗主义的流行。当浪 漫派用艺术教育、浪漫反讽弥合这两者之间的冲突，并逐渐走向极端的非理性主义时，也就 为新的反讽提出了要求。 但浪漫反讽试图在反讽有限的当下现实与反讽无限的超验绝对之间保持张力，使两者相 互牵制的见解还是深深地影响了马克思，并使他明白，失去一种反讽牵制的任何一种反讽的 绝对化，都将是危险的。在这方面，古典反讽给了我们更多的智慧提醒。 古典反讽主张保持哲学与现实之间的适当距离和恰当张力，从而保护两者在各自适合的 界域内运作的必要前提。近代以来急于在经验现实中寻求“本质”、“神圣”的思想努力试图 取消这种张力与距离，对反讽造成了怎样的根本性影响？在现代性日益膨胀的当今，人还能 自我奠基吗？根据外显符号来彰显、确定自我，获得认同，使反讽日渐进入每个个体的生存 境遇，是反讽的普遍化还是消失的迹象？循着这些问题，我们组发了这组稿件。我们无法以 这些文字为上述所有问题提供答案，却很想提醒人们注意：对经验当下的崇拜与对无限绝对 的崇拜一样，都将使反讽陷入哲学必须拒斥的疯狂。 摘 要：深刻地影响了马克思的浪漫派反讽有两种：对当下有限事物的反讽与对绝对完美和 无限绝对的反讽。第一种反讽意味着纯粹主体性，以及至上的形而上存在作为依据批判现存； 但它同时受制于第二种反讽。第二种反讽是讥讽形而上、纯粹主体和绝对存在，认为那是无 法实际达到的，只能以艺术方式接近和瞬间靠近。两种反讽相互牵制，两者不可偏废。失去 第一种反讽牵制的第二种反讽发展下去会直接导致虚无主义和世俗化的泛滥！当代中国马克 思主义哲学不遗余力地激进反对抽象、形而上学的倾向就埋藏着这样的风险。 关键词：反讽；浪漫派，主体形而上学； 一、 经验自我与纯粹自我的差距导致反讽 马克思从波恩大学 A.施勒格尔老师那里首先接触到的反讽就是施勒格尔兄弟主张的反 讽。它就是经验自我分有原我（Ur-ich），自我中的本质所是与实际所是不一致：自我必然 同时感受到自己的有限和无限、丰富与贫乏、和谐统一与机械分裂、自由自主与被动异化、 完美与丑陋、艺术表达与科学表达。这样，自我的完整性内涵囿于经验现实的限制而无法充 分实现出来，就呈现为某种欠缺、破坏、空缺、片段。现实自我的非完美性使它无法成为一 种纯洁、至高无上和令人崇尚的东西，反而成为从原我、纯粹自我角度看不必认真对待的、 马上就会消失的、充斥着内在悖谬、因而立足于未来发展和更好的替代者的角度看该受到嘲 ∗ 作者简介：刘森林（1965—），中山大学马克思主义哲学与中国现代化研究所、哲学系教授。 1 转载 中国科技论文在线 讽的东西。现实存在因为受制于非本质性的他者，沾染了诸多不符合本性的他性存在物，而 成为需要继续纯化、继续“进化”的暂时性存在，即需要继续努力才能使自己的本质所是呈 现和实现出来的生成性存在。在这个存在物身上，存在着本质性和非本质性两类所是，它们 相互冲突和反对，本质性所是能够和必然逐渐去除掉非本质性的他性存在，而使自己向着更 完美和纯粹的方向变化。立足于更高的、更纯粹的自我立场，或者站在原我的立场上，以更 高的要求来看待现实存在，就势必对不完善的、粗糙的现实存在报以某种嘲讽，起码是不必 过于认真地把它看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