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卮言论醉境密契之神话语言.PDF

第九屆政大哲學系研究生論文發表會 莊子卮言論：醉境密契之神話語言 蘇何誠 華梵大學東方人文思想研究所三年級 摘要： 莊子「卮言」的說法上，自古以來，各家的解釋紛繁複雜，至今尚無有一種 共識的解釋。在歷代的解釋中，較多學者採納以晉朝郭象的注解為主，則是：「夫 卮，滿則傾，空則仰，非持故也。況之於言，因物隨變，唯彼之從，故曰日出。」 即表示「卮言」是一種自然流露的語言。然而，這樣的說法，似乎無法滿足在《莊 子･寓言》中「卮言日出，和以天倪 ，因以曼衍，所以窮年。」所描述的語言特 色。而宋代羅勉道在《南華真經循本》則說：「卮言，如卮酒相歡之言。」認為 「卮言」是一種酒醉之言語，這樣的說法，似乎提供了我們另一個新的線索。 無論從《禮記》鄉飲酒祭裡，還是在《九歌》楚巫酒神祭禮中，都是透過一 種與神感通，人們本能的一種宣洩。人們在歌舞，盡情地表露著自己，甚至與天 地萬物合為一體，與神鬼合為一氣，達到「澹然獨與神明居」（〈天下〉）、「天地 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齊物論〉）之境界。西方宗教學把這種與神感通 的神秘體驗的過程，稱之為「密契」的精神狀態。 莊子透過與道密契的酒醉境界流露出的語言，以其詭譎多變的風格，表達出 通天貫地、與神相感之體道精神，造就出「芴漠無形，變化無常，死與生與，天 地並與，神明往與！……以謬悠之說，荒唐之言，無端崖之辭」（〈天下〉）之「卮 言」語言特色。 關鍵字：卮言、語言、神明、密契、境界 1 6-1 蘇何誠 一、前言 莊子生長在戰國百家爭鳴之亂世，對於對儒、墨家及名家惠施的語言論見， 所造成是非、巧辯虛矯、粉飾之爭論，而形成戰國時代社會的議論紛爭，動盪不 安。有鑑於此，莊子對於儒、墨家做出深刻的批判與輕謬的嘲諷，並為超越此種 爭論性的語言，而提出「三言」（寓言、重言、卮言）之語言理論。《莊子》一書 中所運用「三言」的語言表達模式，交織成一部充滿著鯤鵬、蝴蝶、鳥語、花香 的奇妙文學風采。有著楚巫文化、有著詩意浪漫、有著神話故事，這些豐富的想 像元素，也造就出莊子芒忽恣縱的語言特色。 「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寓言〉）一語道出莊 子的語言表達模式。在《莊子》一書中，寓言占十分之九，重言占十分之七，「寓 言」所指的是一種假托寓意之言；「重言」是一種藉重德高望重長者之言；「卮 言」日出不窮，合於自然的分際，散漫流衍，悠遊終生。「三言」的語言形式， 是《莊子》一書中基本表現形態，同時也是莊子的語言表現手法。張默生先生稱 1 2 之「三言」為「莊子的鑰匙」， 高樹海先生更稱之為「解莊的金鑰匙」。是故， 欲窺探《莊子》文采之神奇奧秘，莫過於從深入研究莊子「三言」來著手。 在《莊子》三言中，歷代學者對於「寓言」是一種「藉外論之」的寓意型態 語言，「重言」則是一種「藉古論之」的藉引型態的語言，對於這二者的解釋差 異性不大，而「卮言」卻是最耐人尋味也是最難解的一種語言形式。我們就歷代 3 學者的考據來看，主要的代表可分為三家，分別是： （一）以郭象、成玄英解釋為主，「卮言」謂非執一守故之言，中正之言。 郭象《莊子注》：「夫卮，滿則傾，空則仰，非持故也。況之於言，因物 1 張默生，《莊子新釋》上冊，台北：時代書局，1974年，頁8－9。 2 高樹海，〈解莊的金鑰匙—《莊子》三言論〉，《河北師範大學學報》第20卷第1期，1997 年1月，頁87－90。 3 崔大華將歷代「卮言」的註解主要歸納為郭象、羅勉道、司馬彪三家，筆者在本文加上成玄 英的註解，認為成玄英是重要的註解代表之一，並可與郭象列為一類。轉引自崔大華，《莊子 歧解》，河南：中州古籍出版社，1988年，頁746－747。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