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黄丝带回家的路上.DOCVIP

踩着黄丝带回家的路上 致韫 (一) 夜深了。应该是回家的时候了。 回家，突然变成一个陌生十分的字眼。 他曾幻想多种回家的方式。一出牢门，便见到爸爸和哥哥站在门口，热泪盈眶地拥着他说：“回家吧！我们回家吧！”。一种是哥哥站在监狱外，一见他便随对他说：“回家，一切重新开始。”还有一种，是他自己摸上家门，开始以为没人，开了锁头，打开大门，便听到“泊”的一声，只见漫天飞落，万紫千红的彩纸屑，接着哥哥、爸爸、大嫂大声地说：“欢迎回来！”。 其实，回家的钥匙早就不见了。回家的路，好像也忘了。他住的那幢组屋外，原是一片空地，可此时却成了一幢幢林立的组屋。组屋色彩鲜艳，时尚、漂亮，却是如此陌生。 走路上楼，更发现原本肮脏的梯级，变得非常干净。两旁摆着绿意盎然的植物，十分青翠，十分干净，也十分诗意。不过，他却已肯定心里所想，这里是如此陌生。或许，他应该遗忘一切。 (二) 他搓着双手，再抹上精油，然后努力地遵照着老周的指导，用力地在眼前这名年轻人的背上，使劲地搓捏。在昏暗的灯光下，这名年轻人的肌肉，泛着年轻人身上特有的，叫做青春的光泽。曾几何时，他也拥有像他这样富有光泽的肌肤。 在按摩到青年的大腿根部，他迟疑了又迟疑，终于，鼓起勇气问：“先生，你要特别服务吗？”虽然尽量说得自然，但声音终究掩藏不住些许的颤抖。 他以为年轻人没听到，于是再次低声问道。没想到年轻人似是惊醒，眼神里闪烁着说不出的怪异神色，把他切实看了看，再低声说：“不必。谢谢！”他霎时感到脸上一阵热辣，他知道年轻人刚才的眼神里说了些什么。 “对不起。”他记得自己轻声吐出这三个字。而声音却很低，很低。 当他细声在那年轻人耳边说：“好了。您可休息再起身。”那年轻人立刻坐起身来，声音虽低，却是命令式地说：“请出去，我要换上衣服。” 他的心头一揪。低头。走了出去。 (三) 老周说，作这行，要客人回头，你就要提供特别服务。他说，现代社会有一种人的钱特别容易赚，叫作“粉红”钱。他疑惑。钱还有“粉红”这种怪异的颜色吗？ “你在里面太久了。这就是……”老周在他耳边细声继续说道。 他不由地后退一步。老周的举止，一直以来就稍嫌温柔。 “你要不要干的？”老周看了看他，低头算着账本。“你没有地方住，晚上打烊后，你可以随便在这里选张床睡。冷气由你开。薪水嘛，就这个价，你说怎么样？” 老周拿起电子计算机在他眼前晃了晃说。 是的，有个地方住，还有这样的薪水，是该满意的了。 他点点头。 “好，来，我们要签一年的合约。还有，你还要受训一个月的。”老周笑着对他说，一手拍着他的胳臂，还不忘捏了一把。 他轻轻地咬着下唇。 (四) 小林是一个十分秀气的男孩子，留着一头染得金黄的头发；每天下班后，总喜欢冲个凉，撒个香水再离去。 小林说，老家在彭亨州，小时候不爱读书，两年前交了个女朋友，想结婚，却没钱，只好来新加坡找工作。还好遇到老周，小林说时，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说：“做这行是这样的。别人会怎么看你，你既然选了，就应该心里有数。还有，来这里的客人，也不是个个都是……”小林说到这里，向他眨着眼，然后一回身便走了。 (五) 小林说，他手臂上和小腿上的刺青很霸气。手臂上的一圈荆棘，小腿上很有艺术的花纹，都叫人赞叹。是的，他知道很多人会这么说。不过，背后的两行字，却叫他介怀。 在每次冲凉时，不经意地瞥见镜子中自己的身影，便见到背上那两行青森森的字。 其实，他很想去掉这两行少年时，义气用事下刺上的字。不过，却又想到，这是警惕自己，不要再行差踏错，于是便打住了念头。 (六) 今天来的这名客人，应该算是熟客。老周提醒他，这位客人可是特别指定要他服务的。 这人年纪约四十左右，相当健硕，身上没有多余的脂肪，人也不多话。 在昏暗的灯光，他打醒十二分精神，努力施展从老周那儿学来的推拿功夫。忽然，他明显感到有只手正顺着他跪着的小腿，迟疑地、试探性地往上摸。他惊诧，身体不自然地颤抖。老周的话在脑子里闪烁。“做这行要有给顾客摸的心理准备”、“顾客永远是对的”、“如果你得罪了我的顾客，我会帮顾客而不会帮你，这点希望你懂”。这家店铺可是老周千辛万苦才筹钱办的，自己可不能这么没义气，砸了老周的店。 但是，他从没有遇过这样的顾客。 或许，是因为自己颤抖的身体过于明显；又或许，是发现自己按摩的双手变得僵硬、无力。这位客人停止了动作，转过身，看着他问：“你还不习惯吗？”他无奈地点了点头。“是不习惯吧！”其实，自己年纪不算轻，可遇上这种事，他真的不知怎么办好。要是以往，该会抄起身边的凳子、椅子什么的，狠打、狠砸。 “你按得不错，继续吧？”说完，客人二话不说，回转身，伏下身子。 今天，就这么战战兢兢地为这名客人服务。 (七) 那天，服务完最后一名客人，已是深夜一点。 小林问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他点头答应。 其实，在这里住宿的，不止他，还有小林及另一位来自泰国的阿古。因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