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绘画艺术的意境论-国立空中大学.pdfVIP

J.L.A. 1021-2116(2005)14PP.29-47 29 空大人文學報第 14 期（民國94 年 12 月） 唐宋繪畫藝術的意境論 ∗ 陳 麗 華 摘 要 唐宋是中國古代繪畫發展的重要階段。從繪畫創作來說，題材內容 寬廣，形式風格多樣。而且，再現自然美的山水畫和花鳥畫，從盛 唐開始就和人物畫齊頭並進。這樣一個繁榮的繪畫創作的現實，提 供了繪畫理論的基礎。所以，有系統的畫論出現了，比魏晉時期更 細緻、更深入。著名的繪畫理論唐代有張彥遠的《歷代名畫記》， 五代時期有荊浩的《筆法記》，宋代則有郭熙的《林泉高致》。這三 位畫論家在文中時常使用「意」、「境」二字，而且，也對繪畫藝術 的「意境」有獨到的看法。因而本文謹就這三位畫論家的意境論加 以探討。 關鍵詞：畫盡意在、傳神、氣韻、意存筆先、境與性會、圖真、六要、 四勢、林泉高致、心物合一、心手物合一、三遠 ∗ 作者係國立空中大學人文學系副教授 30 陳 麗 華 一、前 言 唐代數百年，經濟繁榮，局勢穩定，繪畫藝術也隨之發展快速。作品 多了，公私收藏也成了風氣，人們需要了解繪畫的歷史和系統的理論，於 是大型的繪畫史論著也就應運而生。中國乃至世界上最早的繪畫通史著作 《歷代名畫記》就在唐末產生了。 中國畫苑，每當政局動盪，戰亂頻仍之際，往往有奇特的作者，異軍 突起。荊浩就是在唐末天下大亂之際，退藏不仕，隱居於太行山之洪谷， 致力於山水畫的創作和研究，寫成了《筆法記》。 中國繪畫發展，歷經唐、五代，迄於兩宋，已達登峰造極，世稱「黃 金時代」。由於繪畫藝術的繁榮發展，也帶來了繪畫理論的熱烈探討。其 中，郭熙本身係一位大畫家，曾任翰林待詔直長（書畫院總負責人），他 以一生山水畫創作的實踐經驗，撰成山水畫論，經其子郭思纂輯成書，名 為《林泉高政》。此書提出很多深刻卓越的見解，對山水畫創作的發展影 響深遠。 以上三位畫論家在文中時常使用「意」、「境」二字，甚至郭熙使用「境 界」一詞，是畫論史上首見。同時三者都對繪畫藝術提出很高的意境，對 中國繪畫藝術追求意境影響深遠。 二、張彥遠──畫盡意在 張彥遠（約815～875A.D.）字愛賓，河東人，生於三世宰相之家，家 藏歷代名畫甚豐，於是在大中元年（847A.D.）著成了這部被稱為「畫史之 祖」的《歷代名畫記》，文中探討的範圍非常廣，從繪畫的起源、繪畫的 功能、繪畫的評論標準、繪畫的繼承、繪畫的時代特點和地方特點、繪畫 的藝術表現等等問題，都作了系統的論述，本文謹就有關意境的範疇加以 探討。 首先，就繪畫作品所需達到的境界，張彥遠在〈論畫體〉一章中說得 很清楚：「夫陰陽陶蒸，萬象錯布。玄化亡言，神工獨運。草木敷榮，不 待丹碌之采；雲雪飄颺，不待鉛粉而白。山不待空青而翠，鳳不待五色而 粹。是故運墨而五色具，謂之得意。意在五色，則物象乖矣。」自然萬象 唐宋繪畫藝術的意境論 31 的主體和生命是「道」（「玄」）。「道」（「玄」）是最樸素的，但它含蘊著自 然界的五色，產生著自然界的五色。自然萬象的五彩，並不是依靠丹綠、 鉛粉的著色，而是依靠樸素的「道」。水墨的顏色，正和「道」一樣的樸 素。它最接近「玄化無言」的「道」，最接近造化自然的本性，因此是最 「自然」的顏色。它也和「道」一樣，蘊含著自然界的五色，產生著自然 界的五色。這就是所謂「運墨而五色具」。畫家如果「意在五色」，用丹綠 的顏色塗草木，用鉛粉的顏色塗雲雪，就背離了造化自然的本性，用人工 1 破壞了自然，所以說「物象乖矣」。 張彥遠這段話首先表明繪畫作品應達到玄化、神工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