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社会的消逝与士子的境遇-厦门大学学术典藏库.pdfVIP

教育 考试 2012 年第1期 EDUCATION AND EXAMINATIONS 科举社会的消逝与士子的境遇[1] ＊ ———读沈艾娣《梦醒子》 王日根 张 霞 摘 要：沈艾娣博士主要依据刘大鹏《退想斋日记》加上其他地方史志，并辅以自己的实地寻 访，对于生活于19世纪后半期至二十世纪中叶山西太原乡下的及第举人在科举社会逐渐消逝时 代的各种境遇进行了细致的白描。其中揭示出身处乡间的刘大鹏对科举制度变迁反应的迟钝、面 对社会变迁形势而体现出的对儒家思想的坚守以及为了应对社会现实生活而被迫不断退却的人生 历程，阐明了人生历程背后的心态史以及心态与人生走向间的相互关联，可以说这是一本很细腻、 很有深度的个案研究著作。因为个案研究案例独特，因而其中彰显的悲剧性或许只能揭示社会中 的一个侧面，个人的成败固然有时代因素与社会因素的影响，但个人的心态、品行与抉择均存在差 别，且影响是根本性的。 关键词：沈艾娣；梦醒子；刘大鹏 一 除了个人心路历程的记录，以及对当时社会的真实 [2] 沈艾娣博士 的论著《梦醒子：一位近代华北士 写照，作者还注意到，日记又是刘大鹏安慰自己的工 子的人生历程（1856— 1942）》主要讲述了近代山西 具。其自传体取名为《卧虎山人》和《梦醒子》便是集 一位乡村士子的故事。主人公刘大鹏是山西太原赤 中体现。不过，作者认为刘大鹏以陶渊明自喻是不 桥村人，37 岁中举人，三次参加会试，终未考中。身 妥的，因为他们两个人的情况并不相同。刘大鹏因 处延续 1000 多年的科举社会渐渐消逝的时代，刘 科考失败而未能进入仕途，陶渊明则是主动远离官 大鹏的人生履历经过了多次角色转变。作者分别从 场选择归隐。之所以以陶渊明自称，刘大鹏实际是 “撰述者”、“儒者”、“孝子”、“ 民众代表”、“商人”、 在为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寻找慰藉。此外，他还 “农民”六个方面展开论述，尽可能全面详尽地对其 留有其他类型的文字资料，如方志、书信、账本、游 一生的主要事迹予以揭示。 记。作为读书人，刘大鹏身上折射出了儒者的典型品 刘大鹏一生中保持写日记的习惯，五十年几乎 质，主要是对儒家价值理念的遵奉与推崇。但社会 未间断，这也是他每天进行自我反省的一种方式。 现实与此有太多的不一致，这就使得刘大鹏内心面 作者简介：王日根，男，江苏兴化人，厦门大学历史系教授，厦门大学高等教育与发展研究中心教授，主要从事教育史研究 （厦门361005）；张霞，女，山西吕梁人，厦门大学历史系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明清社会经济史研究（厦门361005） ＊基金项目：本文为教育部厦门大学高等教育发展研究中心重大课题“中国高等教育近代化研究”（07JJD880236）的阶段性 成果。 · · 38 王日根 张霞：科举社会的消逝与士子的境遇 临种种挑战，充满矛盾。九岁入私塾读书，多年的经 但刘大鹏受其影响尤为深刻、彻底。正像老师刘武阳 史学习生涯中，刘大鹏深受儒家伦常熏陶。他甚至 教育学生的，不要过多地关注考试，要将儒家思想作 以老师传授的这些道德理念为自己的读书追求，而 为一种道德追求和个人修养。刘大鹏确实是这样身 不仅仅是以此来应付考试。显然，刘大鹏的这个想 体力行的。他认为自己应该按照儒家所提倡的行为 法与其“学而优则仕”的理想是冲突的，从而让他自 规范来严格要求自己，包括日常生活的言行。事实 己陷入了焦灼中。特别是考取进士失败后，更强化 上，刘大鹏俨然把儒家道德规范作为自己的价值观， 了他内心的不安。刘大鹏的矛盾处境还体现在他对 以此为认识现实、评价是非的标准。女儿生病去世 父母的感情上。他认为儒家道德观念中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