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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吳大學人文社會學院第 26 屆系際學術研討會 論張愛玲小說對佛洛伊德「伊底帕斯情結」的容受 鍾正道 東吳大學中國文學系助理教授 摘要 張愛玲的小說，容受了佛洛伊德「伊底帕斯情結」的核心觀念，以〈心經〉 與〈茉莉香片〉兩篇最為鮮明。〈心經〉寫一段亂倫的父女之戀，最後家庭毀滅； 〈茉莉香片〉則寫一名女性化的男子，恨父戀母又欽羨學校的男教授，最後毆打 了教授的女兒。除了題材驚心動魄，張愛玲於小說中深刻的挖掘了人性，高度體 現了佛洛伊德論述中戀母（父）弒父（母）、閹割焦慮、認同作用、罪疚感、自 我分裂、情感矛盾、性依戀、自戀等觀念，成就了文學的普遍性與啟示性，照見 了人類潛意識中最幽深莫測之處。 關鍵詞：張愛玲、佛洛伊德、伊底帕斯情結、心經、茉莉香片 1 東吳大學人文社會學院第 26 屆系際學術研討會 前言 佛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說，發生在二十世紀初 ，是人類史上的一項巨大成 就，為科學、心理、社會、歷史、文學、藝術、醫學等諸多領域帶來前所未有的 衝擊。儘管日後研究者眾，或懷疑，或反駁，或翻新，枝繁葉茂，流派紛呈，形 成龐大的「佛洛伊德主義」體系，然而眾學者依然是站在佛洛伊德學說的基礎上， 共同肯定其開啟潛意識世界、尊重人性、洞察人類深層心理的價值。佛洛伊德學 說作為世紀思潮的導航，同時也深切影響了中國現代文學的發展。 一九二○、三○年代的中國文壇，由於大量譯介佛洛伊德的著作，作家多少 吸收了潛意識、夢、伊 底帕斯情結等學說的養分，因此以嶄新的角度重新理解欲 望、愛情、夢境、人性，重新認識了「人」，而在文學史上揮灑出一片截然不同 於古典文學的風景。如新感覺派的穆時英、劉吶鷗，京派的沈從文，甚至高舉革 命現實大纛的左翼作家茅盾、丁玲等，作品中皆明顯存在潛意識的流動。而四○ 年代海派集大成者張愛玲，字裡行間更是處處飄散佛洛伊德的氣味。 張愛玲小說的深刻與精準，有一大部分是仰靠佛洛伊德氣味的幫忙。她的驚 世駭俗，原不只展現在寬袍大袖的前朝服裝上，同時也在其小說創作策略上。延 續一九三○年代新感覺派的習氣，張愛玲於小說中加入了新感覺派鍾愛的電影與 精神分析質素，而以新舊交纏的姿態，勾引讀者的閱讀欲望。她曾明白表示，其 寫作取向是給讀者想要看的。失去父母的經濟支持，二十出頭的張愛玲希望作品 暢銷，以賣文自食其力，那句「出名要趁早呀！來得太晚的話，快樂也不那麼痛 快」擲地有聲，而文壇的初出之犢該端出什麼樣的戲碼，才得以在競爭激烈的上 海文壇迅速出名？一九四三年，她端出了〈沉香屑──第一爐香〉，讓《紫羅蘭》 主編周瘦鵑大為驚豔，寫的是姑母視姪女薇龍為釣餌，勾搭男人，使單純的薇龍 最後成了交際花；同年，〈第二爐香〉登場，新婚婦人初夜不知人事，以為丈夫 是性變態，竟而導致丈夫自殺；接著是〈茉莉香片〉，陰柔的男生愛慕男教授， 因為教授原本有機會是其父親；經過〈傾城之戀〉反諷男婚女嫁的天作之合，〈金 鎖記〉描繪變態女家長之後，再來便是〈心經〉，上演一齣父女亂倫之戀……。 連繫其中質素，不難發現，篇篇共有一個母題：嘲諷家庭人倫。中國傳統的天地 綱常，父母兄弟牢不可破，然而張愛玲一翻開底層，竟發現全是百孔千瘡，不堪 入目。 要寫盡人性的不堪入目，當時也驚世駭俗的佛洛伊德精神分析學，那深暗無 底的潛意識世界，也許就是張愛玲最好的選擇。而學說中尤其遭人撻伐的核心， 便是「伊底帕斯情結」（ Oedipus complex） 。本論文將由〈心經〉與〈茉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