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小 说评论】文本的想象与历史的可能_以莫言小 说为例.pdfVIP

2012/5 文艺争鸣 广 角 文本的想象与历史的可能 ——以莫言小说为例 刘广远 文学与历史的关系错综复杂。通常的理解是， 文学叙事自然体现着作家的想象的自由和可能的虚 一 构，而历史恰恰应该相反，以缜密的逻辑和严肃的记 载作为推理方法和叙述形式。 中国文学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诸多文学 其实，历史本真已经避免不了遭到怀疑，文学本 史对“历史的文本性”和“文本的历史性”的问题作出 真又是虚构，文学话语能够重现历史，已经是主体的 诠释，文学史也对“新历史主义”提法、“新历史小说” 想象或者猜测，然而，正因如此，历史与文学，二者的 的出现给予一定回应，但较多还是语焉不详，也比较 虚伪或者真实已经成为无法穷究的真相。比如，叙 简单，并不是文学史的重点推介范畴。格非的《迷 事性在历史陈述中占有重要地位，它使历史立体而 舟》、《敌人》，莫言的《红高粱》，周梅森的《军歌》、《国 鲜活、丰富而圆润。新历史小说中的叙事试图为真 殇》等描写各类人在战争中生存状态的生存状况；陈 正的历史添枝加叶，虽然这可能是作家虚构的或者 忠实的《白鹿原》，刘震云的《故乡天下黄花》、《故乡 想象的。作家或者历史学家都有必要，对历史要件 相处流传》、《故乡面和花朵》，张炜的《家族》，王安忆 进行梳理、整合、调整，力图把混乱、芜杂、琐碎的历 的《纪实与虚构》，余华的《许三观卖血记》等以家族 史碎片“驯化”成公众认可、时间检验之后的实在历 史的方式对历史进行新的解释等等。 史。然而，这些“驯化”的历史全面展现崇高和美了 很显然，莫言小说与历史事件是有关系的，但 吗？展现历史发展中的血腥和残暴了吗？展示偏于 是，详细剖析，小说中的历史事件与人们熟知的叙述 一隅的偶发事件了吗？我们是怀疑的。实事求是去 却是若有若无、枝蔓缠绕。从《红高粱》开始，沿着 理解，所有这些怀疑和追索不可能穷尽所有历史的 《天堂蒜薹之歌》《丰乳肥臀》《檀香刑》《四十一炮》 全貌影像、发展的完整图景，更何况作家主体对历史 《生死疲劳》到《蛙》，可以说，中国近代史在莫言的小 的想象。 说叙述中完成其发展进程。1900年，八国联军进北 刘广远 ·文本的想象与历史的可能 京，刽子手赵甲按照袁世凯的要求对自己的亲家、 “暴民”孙丙执行最残酷的刑罚“檀香刑”，杀鸡儆猴、 二 威吓黎民、以示效尤（《檀香刑》）。1939年（古历）8 月，“我爷爷”、土匪余占鳌率领众乡亲伏击日本鬼 历史是丰富的，记载翔实而严肃；文学是自由 子，杀敌数十，乡亲们也损失严重，大多数青壮年土 的，充满活力和变化。文学的存在是对于历史的有 匪战死，只剩下余占鳌和几个老弱病残者 （《红高 效补充和合理的局部扩张。“文本将不确定性和转 粱》）。1950年，大头婴儿蓝千岁出生，伴随着新中国 瞬即逝的飘逝存在加以形式化，将存在的意义转化 的诞生，蓝千岁开始“生死疲劳”的奔袭，从一个地主 为可领悟的话语符号，那么，历史诗学则还原存在的 西门闹依次转世成为驴、牛、猪、狗、猴，最后转世成 历史性，敞开存在的意义，在介入与世界的本体论对 （） 2 为一个怪胎、奇特的大脑袋孩子蓝千岁 （《生死疲 话中恢复现代人业已萎缩的历史意识。” 尽管文学 劳》）。1980年，一个表述是，《蛙》中的姑姑开始推行 不是历史，但其敞开的态度和宽容的意识，对历史来 “计划生育”的慨而慷的节育计划；另一个表述是， 说是有意义的影像符号。 《四十一炮》中的十岁“肉孩”罗小通智商超群、鬼怪 莫言小说有着个性的思索和文化的选择。莫 精灵，善于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