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节日中的集体记忆与身份认同_以广西壮族族群为例.docx

民间节日中的集体记忆与身份认同——以广西壮族族群为例彭恒礼（河南大学中文系，河南开封475001）摘要：不同族群的民间传说常常包含着该族群丰富的集体记忆，对于整个族群而言，传统节日中的集体记忆尤为重要，因为传统节日构成了族群整体性的纪念活动，族群的集体记忆在节日中以讲述的方式形成传承机制，同时决定着节日中的相关仪式和风俗习惯，构成了一个族群稳固的身分认同基础。以壮族民间节日中的节日传说为个案，通过文本分析和田野描述来说明节日传说中的集体记忆与族群身份认同之间的密切关联。关键词：节日传说；集体记忆；身份认同中图分类号：K892.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315X（2005）02-0014-04壮族民间节日是壮族先民依据传统天文历法的周期性转换规律创造的，在社会生活中约定俗成的、包含有某种风俗活动内容的特定社会活动日。在不同的节令时日，壮族人会开展不同的民俗活动，这种活动以年为周期来进行，是一个贯穿一年始终的完整的节日文化系统。农历对时间的精确划分，为壮族岁时节日的形成提供了一个坐标系。壮族的岁时节日，是在农历的基础上展开的。由此，壮族的岁时节日可以根据举办的节气不同划分为四大类：春季的节日（立春—清明前后）：春节、社节、清明节、三月三歌节等。夏季的节日（立夏—大暑前后）：牛王诞节（脱轭节）、开耙节（开秧节、插秧节）、端午节、莫一大王诞辰、开青节（尝新节）、六月节等。秋季的节日（立秋—霜降前后），这一季节举行的节日主要有：七月七、中元节、中秋节、十成节等。冬季的节日（立冬—霜降前后）：收镰节、冬至、祭灶、年三十等。从整个节日文化范畴来看，很多民间节日都伴随有流传下来传说，这些节日传说的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从文化主位的角度解释节日的成因。这也是节日传说与其他民间故事的不同之处。节日传说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它包含了了节日习俗产生的某种信息，而且还在于其口头性，即它是以讲述的方式来传承的，因此构成了一个族群的口述史。正如柯斯文所表述的那样，“这些传说有神话的性质，大部分是虚构的，但是它们仍然永远包含着实在的、历史的因素”。节日传说中所包含的实在的、历史的因素，从本质上说就是一种群体的记忆。在人类社会的初期，没有产生刻写实践的条件下，讲述是将记忆一代一代传承下去的最为有效的方式。壮族的集体记忆就采用了这种传承方式。例如在壮族最隆重的节日——春节期间，会有专门的古事队，走乡串寨，向人们讲述族群古老的记忆。一、关于族群起源的记忆文本在壮族民间有的节日还保留着远古时代图腾崇拜的遗迹，比较典型的就是蛙婆节，目前仍在广西红水河中游的壮族地区盛行。时间从正月初一开始，至月尾结束。至于为什么要举行蛙婆节，壮族族群当中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这个传说是以歌谣的形式在壮族地区广为传唱的：很古那时候，天下人野蛮，/人吃人的肉，吃心又吃肝，收稿日期：2004-04-21.作者简介：彭恒礼（1973-），男，河南洛阳人，河南大学中文系讲师.研究方向：区域民俗.第2期彭恒礼：民间节日中的集体记忆与身份认同15子盼父母死，死了得吃肉，/兄弟刀相向，杀了来当餐。后来天开眼，出了东林郎，/东林生下来，聪明又善良，孝顺爹和娘，一副好心肠，/天下吃人事，没有东林郎。那年他妈死，东林好悲伤，/夜拜母亡灵，日把母尸葬。为避人耳目，眼泪作羹汤，/屋外有蚂虫另，不解东林心，日里叫不停，夜里叫不停，/听到蚂虫另叫，东林更烦燥，滚了三锅水，便把蚂虫另浇，/蚂虫另浇死了，屋外静悄悄。谁知蚂虫另死，反把大祸招，/蚂虫另不叫了，口头似火烧，天下遭大旱，遍地哭当歌，/草木枯干死，人畜尸满坡，鱼上树找水，鸟下河造窝，/龙王喊口渴，天下遍哀歌。找到我祖神，找到我神婆，/布洛陀就讲，姆六甲就说:蚂虫另是天女，雷婆是她妈，/她来到人间，要和雷通话，不叫天就旱，一叫雨就下，/你们伤害她，老天就惩罚。现该怎么办?布洛陀又讲，/姆六甲又说:当然要赔礼，理当要赔情，找来蚂虫另尸，/抬她去游村，送她回天去。布洛陀的话，的确真正灵，/大家照着做，果然雨纷纷。年年这时候，抬蚂虫另出游，求雷婆下雨，使五谷丰收。（注：蚂虫另即壮语中的蛙。布洛陀、姆六甲，都是壮族创世神话中的始祖神。）关于“蛙婆节”的来历不同地方还有一些不同的版本，主要区别在于故事的主人公不同，有的传说认为烫死青蛙的是一个叫牙游的女人，有的传说认为是一个财主。但故事的基本情节是相同的，都是说人们因为烫死青蛙，导致天下大旱，最后通过向青蛙赔礼，才得到雷神的谅解。《壮族图腾考》的作者丘振声认为，在原始社会时期，青蛙是壮族的先民最重要的图腾之一。蛙婆节就是起源于壮族的蛙图腾崇拜仪式。蛙就是壮族神谱中地位最高的神——雷神的化身，壮族人对蛙的图腾崇拜是从对雷神的崇拜演化而来的[1](p.138)。这首古歌表述了这样的历史，个人因为对家庭成员行孝而冒犯了图腾神，这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