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还原与迷失——反思新时期以来文学的现代主义历史观念(论).pdfVIP

社会科学2008年第3期 卢铁澎：历史的还原与迷失 历 史 的 还 原 与 迷 失 ——反思新时期以来文学的现代主义历史观念 卢铁澎 摘 要：新时期以来，中国文学挪用西方现代主义历史观念，融入“民间文化形 态”的叙述立场，疏离唯物史观，以历史相对主义和历史虚无主义为重释和重构历史的 工具和归宿，表现为在历史叙事中对历史的泛化和内化的追求，颠覆和瓦解宏大叙事的 历史及其历史意识，还原民间叙事的个人化的历史。 关键词：新时期文学；现代主义；历史观念；相对主义；虚无主义 中图分类号：1206．7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257．5833(2008)03．0181．07 作者简介：卢铁澎，中国人民大学对外语言文化学院教授 (北京 100872) 历史叙事是新时期以来文学创作驰骋的宽广天地，历史反思与历史重构成为艺术创新的焦 点、热点和竞技场。但是，曾经被推崇为历史题材创作灵魂的唯物史观，不是被悄然淡化，就是 被公然抛弃，填补空缺的则是现代主义的种种历史观念。新时期以来文学中的现代主义史观不仅 火爆一时，并且流延广远。追溯其根源至少包括两方面：一是西方现代主义的强大影响，二是本 土历史文化传统和时代转型的社会现实提供的温床。西方特定的社会土壤催生了西方的现代主义 文艺思潮，随着资本主义文明的高速发展，科技理性对人性的异化越来越严重，20世纪两次世 界大战的历史浩劫，资本主义世界周期性经济危机造成的恐慌，劳资矛盾的不断激化冲撞，冷战 的敌对紧张和末日毁灭性核大战威胁的恐怖，不同层面种种社会矛盾的错综复杂，不断地挤压、 扭曲、畸变人的内在与外在的一切关系，造成人们心灵的巨大创痛。传统知识和价值观念受到现 代社会巨大漩涡般的迅速激变强烈冲击，过去人们笃信不疑的确定性被不断地瓦解和颠覆，世界 让人眼花缭乱，使人似乎失去了坚实的基点，就像悬在空中随风飘荡般旋转眩晕，无法抓到真 实，不明方向和归宿，导致普遍的信仰危机，心理变态，悲观绝望。非理性主义哲学、怀疑一切 和虚无主义的思想犹如洪水泛滥，渗透淹没一切。现代主义文艺就是动荡变化中的西方社会的种 种矛盾、精神危机和焦虑情绪的反映。 而中国由于经历了文革的浩劫，“极左”意识形态随着“四人帮”的倒台轰然坍塌，人们过 去深信不疑的价值观念也突然瓦解，历史和世界一夜之间仿佛完全颠倒，变得无法把握，文革浩 劫留下的精神创伤和被蒙蔽受欺骗遭愚弄的真相的突然发现，引发了强烈的精神震荡和情绪焦 虑，弥漫着严重的怀疑主义和虚无主义，信仰陷入普遍的危机状态。挪用适于表现这种异质同构 的精神危机和焦虑情绪的西方现代主义，成了中国先锋文艺表述毫不犹豫的选择，并与本土传统 的“民问文化形态”的还原不谋而合。有人把“民间文化形态”定义为：(一)它产生于国家权 力控制相对薄弱的领域，能较为真实地表达出民间社会的生活面貌和下层人民的情绪世界，形式 活泼自由，有自己独立的历史和传统，作为被统治阶级的文化形态，它在政治权力面前属于弱 收稿日期：200r7．11．19 181 万方数据 社会科学2008年第3期 卢铁澎：历史的还原与迷失 势，但与政治权力又有相互渗透的一面。(二)自由自在是它最基本的审美风格。这种自由自在 实际上是任何力量都不能约束和规范的人类原始生命力的特点，这种原始生命力在生活本身强力 显现的过程就构成了民间传统。(三)它是民间的意识形态系统，混杂着民主性的精华与封建性 的糟粕，构成了独特的藏污纳垢形态①。西方现代主义的反规范、生命意识、存在主义、非理性 主义与这里所说的“民间文化形态”的特点具有明显的一致性。两者的融合构成了中国新时期以 来文学价值取向的多维辐射和艺术探索的丰富多样。但在历史意识的表现上，对西方现代主义历 史观念的挪用则尤为显著。 在现代哲学和史学观念转向的影响下，西方现代主义文学反传统、反历史的倾向表现在对历 史的重新阐释和重新建构，强调“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