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社邑文书中的特殊量词研究.pdfVIP

中国语言学报第十三期143页一152页(2008年6月出版) 敦煌社邑文书中的特殊量词 王建军 (苏州大学文学院) 提要敦煌社邑文书以反映唐五代至宋初中国民间社邑组织的各种社事活动为主。内中频频 涉及各类生活物品的名称和数量。文中量词的使用不仅普遍，而且颇具时代性、民族性、地域性和 社会性，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当时西北汉语的面貌。本文从中选取10个富有代表性的量词略作考 辨。以推动相关的语言研究。 关键词敦煌社邑文书特殊量词 敦煌社邑文书是敦煌遗书中的重要板块，由于它集中反映了唐五代至宋初中国 基层社会组织——社邑(主要是私社)的历史状况，一向备受历史学者和社会学者的 关注，相关的研究已较为深入，堪称硕果累累。相比之下，社邑文书的语言研究却乏 人问津，有待拓垦。 社邑文书属于一种民间流通的公文，与政府部门运行的公文不可同日而语。它 完全立足于民间活动，适用的对象是文化程度偏低的下层民众，不仅格式简约，而且 语言极其浅近，用字也缺乏规范，很值得汉语史学者深究一番。 就内容而言，社邑文书大致可分为“社条”、“社司转贴”“社历”、“社文”和“社 状·牒”等五大类。这五大类文书因文样不一，蕴涵其中的语言价值也不尽一致，需 要甄别对待。从总体上看，“社条”、“社司转贴”、“社历”和“社状·牒”等四类文书因 特别贴近民众的日常生活而更多融入了当时的口语，语料价值要明显高出一筹。而 “社文”由于是以僧人诵念的斋文为主，属于纯粹的书面语，语料价值相对匮乏。 “社条”、“社司转贴”、“社历”和“社状·牒”等四类文书大量记载了以丧葬互助、 节日聚会和公益劳动为主要内容的社事活动，其中往往牵涉到各种纳赠品和罚没物 的名称和数量等。而“社历”作为社邑的收支记录，对各种物品的缴纳和使用情况更 是不厌明细。因此，量词的频繁运用成为此类文书的一个重要特点。初步考察的结 果显示，敦煌社邑文书中存在着一个相对完整的物量词系统。在为数众多的物量词 143 中，有些成员的来源、用法和形体颇为特殊，带有明显的时代性、民族性、地域性和社 会性，很有考究的必要。基于上述认识，本文特从中筛选出10个有代表性的特殊量 词，略作考辨，一方面弥补《汉语大词典》和《汉语大字典》的缺失，一方面推进文书本 身的语言研究。在考证过程中，本文也适当参阅了敦煌文献中的其他一些资料，并酌 引了同期吐鲁番文书中的相关用例。 本文所引语料主要来源于宁可、郝春文的《敦煌社邑文书辑校》(以下简称《辑 校》)和柳洪亮的《新出吐鲁番文书及其研究》(以下简称《研究》)。为便于读者查考， 例句后一律附上二书的相应页码。 【硕ddn] 用来计量谷物的单位，为容积量词。主要见于社条、社历之中，其他敦煌遗书和 同期吐鲁番文书中也不乏例证。例如： 其斋社违月，罚麦壹硕，决杖卅。(伯三五四四，《辑校》P2) 其赠粟分付凶家，饼更加十枚，斋麦两硕，黄麻八斗。(斯二四七二背，《辑校》 P444) 用面两硕九斗九升。(《使衙油面破历》，斯一三六六／3) 麦壹伯硕，粟五十硕，粉肆斤。(《敦煌掇琐P337) 青稞伍硕，准鳍陆硕……(66TAM360：1，《研究》P94) “硕”属于汉制，为“斗”的上行单位，同“石”，相当于十斗。敦煌文书中有时直接称做 “汉硕”，如S．1475Vof．12和P．2686Ro．1。宁可、郝春文指出：“吐蕃统治敦煌时期， 官方出纳、计量粮食，有时用驮，有时用汉制的硕石等，民间也是如此。”(《辑校》P40) 刘世儒认为“硕”是“石”的大写形式，意在防止篡改。(P230)刘说恐难成立，因文书 中不乏“硕”、“石”同用或互用的情形，似较为随意。例如： 先秋教化得麦拾伍硕叁斟，内涛两硕伍斟碹。(伯四九六o，《辑校P16) 用主人饼五百二十，付粟两石三斗，又付饼一百一。(伯三五五五Bu，《辑校》 P415) 付麦叁硕，秋肆硕五蚪。(伯三九五九，《辑校P489) 散物日破麦壹石五斗一升，破粟两硕五蚪。(伯三九五九，《辑校)P490) “硕”作为容量单位一直行于唐宋时期，元代之后则渐以“石”行世。例如： 欲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