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的对话性与文学研究的对话性-南京大学艺术研究院.PDFVIP

Academic Monthly 第47卷 05 May 2015 前见只是认知背景和条件，是研究的出发点，只是材料而非模式，更不是标准，不能用前见来挤压认知对象， 任意歪曲对象以依附前见。否则，人类的认识永远没有进步。设想一下，如果德国古典哲学不是恩格斯的“前 见”而是他的前置的不可动摇的立场，是他修订和挤压实践的立场，他用这个立场来构建理论，恩格斯还 会是恩格斯，他的理论还会站住脚吗？这在恩格斯那里不是偶然的。他的全部理论都是从特定的思想材料 出发，对现实做深入考察而生成的。随手再举个例子。对社会主义的理论生成和发展，恩格斯也是这样总 结的。现代社会主义“就其理论形式来说，它起初表现为 18 世纪法国伟大的启蒙学者们所提出的各种原则 的进一步的、据称是更彻底的发展。同任何新的学说一样，它必须首先从已有的思想材料出发”，但是，“就 其内容来说，首先是对现代官僚主义中普遍存在的有财产者和无财产者之间、资产者和雇佣工人之间的对 立以及生产中普遍存在的无政府状态这两个方面进行考察的结果”。这一段话是 1878 年 6 月，恩格斯撰著 《反杜林论》时写下的。而前面一段给康拉德·施米特的话，是 1890 年写的，时隔 12 年之久。在他著书立 说的漫长岁月里，他不知道反复说过多少类似的警言。我想，这应该为阐释学理论，特别是如前见、前理解、 前置立场等概念的研究所重视。不知道各位先生以为然否？另外，朱先生建议将立场转换为理论，周先生、 王先生也都表示赞成。从立场的理论形式说，这是一致的，但用前置理论这个概念，能不能表达用立场强 制文本这一层含义，就要请进一步讨论了。另外，如果从概念的并列看，前见、视域可以立场对应，用理 论来对应是不是恰切，我很难判断。 ［作者张江，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北京，100732）。］ 文学的对话性与文学研究的对话性 周 宪 张江先生 ： 读了你的第五封信，我感到你的思想有了进一步的伸展。你在这封信里对“前见”和“立场”做了明 晰的区分和界定。在你看来，“前见”是无意识的，是一个人所处的文化传统对其所形成的影响，它对文学 研究是必要的，且不会导致强制阐释。真正导致强制阐释的根源是文学阐释过程中的“立场”，它是有自觉 的、有意识的，它削足适履地曲解文本，使之适合于“立场”而改变了文本原有特性。这就是你多次谈到 的一个重要想法，即强制阐释的特点是让文本适合于预先存在的某种理论，而不是相反，让某种理论适合 于文本的实际情况。由于粗暴地迫使文本来迁就特定理论，由此产生的阐释必然背离了文本，也远离了文学， 进而堕入阐发各种非文学的政治、意识形态或社会问题的窠臼。你在信中着意区别了“前见”与“立场” 在文学阐释中的不同功能，就是想揭示强制阐释的根源所在。在你的表述中，“前见”的功能是积极的、有 益的，而“立场”的观念则是消极的、破坏性的。这些分析颇为犀利，直指造成强制阐释的原因。读了你 这封信，我感到你进一步完善了先前关于强制阐释的理论构架和内在逻辑，显然，你的这些论断给文学理 论界的同仁们启发良多，独辟了一条通向反思批判当代文学理论的新路径。 你的论述也留下了一些引发进一步思考的问题，这些问题的解决不会一蹴而就，而且不同学者对这些 问题也会有不同的理解和认知。读了你的这封信后，我也产生了一些想法，在这里提出来供讨论，并期待 你和各路方家的指点。首先，有两个难题很难解决 ：其一，要如何明确地区分出“前见”和“立场”并 非易事，在具体的文学阐释中放行“前见”而拒斥“立场”是很难做到的。其二，“前见”也好，“立场” 也好，对文学研究来说也许都是不可或缺的。从你信中对“立场”的界说来看，如果我理解正确的话，主 要是指某种先在的政治立场或社会观念，是一些干扰或歪曲了文本意义的先入之见。你指出由于强制阐释 8 文学的对话性与文学研究的对话性 固执于“立场”，使得阐释活动就像是一个“飞去来器”的飞行轨迹，从一个原点出发最终又回到了这个 原点。在这个过程中，特定文本的特定文学问题被搁置了，文本的阐释旨在说明那个先在的政治立场或社 会观念。这种情况当然是有可能存在的，但并非持有“立场”的研究者都是如此。对一个合格的、训练有 素的文学理论工作者来说，秉持某种政治观点或社会观念是很自然的 ；在任何一个有思想和创见的文学理 论家的工作中，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