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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史拣金(上) 　　我国书画已有数千年历史。由于正统观念视书画为文人“余事”“末技”,不予重视,以致书画史料颇为稀少。像传世的画中至宝《韩熙载夜宴图》《清明上河图》,其作者顾闳中、张择端在史料均只一二百字记述,连生卒年也搞不清楚。 　　我看书成癖,饭可以一日不吃,书不可以一日不看。看着看着,一些有关书画的未经辑录的故事会从书里跳出来。开头也不经意,后来跳得多了,心想:何不把这些故事整理出来呢! 　　有句成语叫“披沙拣金”,意为在大量泥沙中淘选金子。我在众多古籍中淘选出发亮的画史资料,故名此文为《画史拣金》。 　　 　　以诗求画 　　 　　宋苏东坡评唐王维(摩诘):“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诰之画,画中有诗。”说明我国的诗、画自古以来是有机结合的。诗、画结合可分“画上题诗”和“按诗意作画”两个方面。按诗意作画又可分“作者自己按诗意作画”和“求画者要画家按诗意作画”两个方面,以后者为少见。老舍请齐白石按清查慎行(初白)诗句“蛙声十里出山泉”作画,一代文豪与艺术大师互相唱合,成为美谈。 　　细找画史,仍不乏以诗求画的事例。北宋学者蔡肇,字天启,丹阳人,元丰二年(1079年)进士,曾任中书舍人等职。擅诗文,工山水,好画枯槎老树、怪石奔湍。他在京都15年,每有薮泽之思。“薮泽”是指水草茂密的沼泽湖泊地带。《庄子》有“就薮泽,处闲旷。钓鱼闲处,无为而已矣。”于是,他找了幅长绢,在右面自画山冈坡地,老树参差。并在左面题了一首诗:“鸿雁归来水拍天,平冈老木尚寒烟。付君余地安渔艇,乞(请画)我春江听雨眠。”又请著名画家李公麟为他在中间空白处画上远水归雁,自乘扁舟漂泊其间。 　　蔡肇原先投靠王安石,后与苏东坡友善。传世的《西园雅集图》就是画苏东坡、苏辙、黄庭坚、秦观、米芾、蔡肇、李公麟等15人雅集于驸马王诜园林中。可见,蔡肇与李公麟也是要好的朋友。蔡肇要李公麟按诗意补画,李公麟当即答应。不知是李公麟实在太忙呢,还是有口无心,答应归答应,却迟迟不曾动笔。蔡肇的另一朋友彦舟在李公麟处看到此图,就拿去转请另一画家令戬(jian)按诗补图。令戬当即为此图画上远水雁阵,扁舟萧然。彦舟欢喜,就将此图悬挂自家壁上。第二年冬天,蔡肇路过彦舟家,见到此图,觉得补画甚佳。后,蔡肇乘舟遇雨。夜宿横塘埭下,卧于篷中,难于入梦,忽听归雁声声。其景其情,竟与令戬所画无异,遂复作一诗:“平野风烟入梦思,殷勤作画更题诗。扁舟卧听横塘雨,恰值江南归雁时。”自思从前作诗求画,忽忽已有6年,至今竞身历画境。“念旷荡之可乐,悼岁月之不留”,怅然久之。舟过丹阳,夜宿僧舍,遂将此事分写二函,寄与彦舟、令戬,以跋前画。 　　明朝大画家沈周为人厚道。上自公卿大夫,下至僧道走卒,求他作画,莫不答应。有个浙江和尚自写了一首诗,求沈周作画。诗云:“寄将一幅剡溪藤,江面青山画几层。笔到断崖泉落处,石边添个看云僧。”剡溪是曹娥江的上游,在今浙江嵊(sheng)州,所产以藤竹捶制的纸张在唐、宋时即很出名。沈周收到此诗后,欣然按诗作画,寄与此僧。 　　宋朝画家周纯,字忘机,是个和尚,能诗,善画山水、佛像、花鸟、松竹、牛马。弱冠至京师,声名日播,士大夫多与之游,特别是王?u(cai)与之最为亲密。王?u好学,工词章,考中进士后,仕校书郎,好谈论道家丹砂神仙之术。一日,王?u大会朝士,周纯也参与其会。席间,开封府尹盛章请周纯以“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诗句,为他画幅梅花。周纯道:“此临川(指王安石)诗句,须公自有此句,我始为之。”盛章听了,十分生气,伺机报复。后王?u受林灵素攻击,被处死刑。盛章经办此案,对王案的同党周纯特予严惩,“编管惠州,不许生还”,即充军至惠州,不得活着回京都。好在祸福相依,京都建造神霄宫,经办人员推荐周纯回京都绘制壁画,周纯于是生还京都了。 　　 　　书画价格比 　　 　　谈到中国书画,总是“书”在前,“画”在后,古代书画的市场价格也是书比画贵。北宋大书画家、大收藏家米芾在《画史》里说:“余家收古画最多。因好古帖(古贤书法墨迹或碑刻拓本),每自一轴(画)加至十幅以易(交换)帖。大抵一古帖,不论赀用及他犀玉琉璃宝玩(指购买、交换所花费的钱财),无虑(岂止)十轴名画。其上(名画上)四角皆有余家印记,见即可辨。” 　　北宋早年的书画收藏家首推苏易简。他被宋太宗派至江南接收南唐旧藏法书名画,得千余卷,太宗赏他百卷。苏易简与其子耆,孙子舜卿、舜元,曾孙泌、治、激、懈,四代均为著名书画收藏家。米芾与苏治友善,得观苏治诸兄弟藏品。苏耆原藏《兰亭》3种均为唐时名家临写、皇宫高手传拓。苏治所藏一本更佳,“毫发备尽”。其中,“长”字末笔一捺,钩回笔锋,直至起笔处,“怀”字折笔、抹笔皆转侧偏而见锋;“踅(暂)”字内“斤”字“足”字转笔处贼毫直出。 　　晋、唐时,写字的毛笔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