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在竹枝的温情.docVIP

竹 马湉 上片 饮竹 ????????? 这是在怎样一个初夏的炽日，我与你重逢在公园外的墙角，你用绿条润泽我干涸的视野，而你大半个身子却躲在墙的那一侧匿笑。 ??????? ?竹，不见近十年，今天的相逢，让我觉得我还是那个不知愁滋味的小孩，在微热的夏日清晨，牵着爷爷的手风尘仆仆地跟你会面。那时我还住在公园的北方，因为爸爸折了腰住了院，我被爷爷奶奶照顾着。老年人大都有晨练的习惯，所以我也糊里糊涂地加入他们的队伍，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队伍！我无数次被爷爷温暖的叫床声唤醒，跟在他身旁看城市苏醒前阑珊的灯火，无数次地眺望南方的天空下一条不宽不窄的人行道，道上有路边摊锅碗瓢盆的清响。每天，总有童话中的那一位精灵，点亮了浅夜尽头的几颗疏落的星光，像迷路的萤火虫在山顶打着漫长的盹儿。 ?????? 公园不远，但天空却亮得很慢。踏进那晨光中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就与外面车水马龙的世界作完暂时的告别。小小的我四下寻找那丛生的竹，循着早起鸟儿的窃窃私语，就瞥见那一片水汪汪的碎绿。爷爷早就告诉我，竹芯可以泡水喝，一把竹芯撒入温热的白水，过一会，就会变出一盏绿油油的香茶。于是，我开始热衷于采那竹芯，一丝一缕小心翼翼地收集，轻握在手中，好像满载了一叠沉甸甸的旧邮票。竹枝放肆地伸展，抽出鹅黄嫩绿的新叶，满渗的清澈晶莹的树汁洗刷着面前纯粹的生命，让弱小的灵魂变得绿意盎然，温暖如春。竹芯像女孩子一样乖巧，依偎在一双竹叶之间。密匝匝的的竹间淌着汩汩夏虫的柔声，它们是在盛情歌唱我的惊喜吗？——满手碧玉，犹如寻贝人发现珍珠般的惊喜！ ?????? 回到家中，已经是明媚的上午。室温急剧攀升，好像窗玻璃都快要流出汗来。我就照着爷爷的话，像撒花般撒竹芯入水，看着淡淡的绿波从碗底开始蔓延，去平静那池翻滚开水的惊悸与躁动。祖国西南部的炽热日光揉碎在青翠的细澜间，折射出满屋子初夏的气息，青涩而又香甜。搪瓷碗中呢喃着水与树的生命，孕育着不加修饰的幽远的茶魂，倒映着一个个含辛茹苦的春夏之交。一旁的爷爷用他的巴渝腔念着一串温润圆柔的诗句：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 我没读过什么书，但这首竹枝词打小就背得滚瓜烂熟。我不懂平仄押韵，更不曾熟谙诗词曲赋，那时只觉读起来朗朗上口的诗便是世间最美的诗。我爱“竹枝词”这个名字，张晓风曾经说愿以“诗经”冠“流苏”之名，因为它有一树美丽的四言。竹何尝不是如此呢？那整齐的竹节是规整凝练的骈偶文，摇曳的竹叶是变幻莫测的长短句，而那湿润的竹芯则是满院诗文的落音，更是一树新诗的前奏。一丛翠竹之上是漫天纷飞的诗韵，饰以正楷之端庄，行书之锋芒，狂草之潇洒苍劲，更有李白的豪情，易安的泫然，与稼轩的喟然叹息。 ??????? 回过神来，面前滚烫的竹汤早已变得如文房四宝般心如止水。一碗竹枝词凝结成一段明澈澄然的历史，让人分不清梦里梦外，只是见到竹之性灵在一寸碗底安然吟唱。真源无味，真水无香，可为何我却咽着这苦涩的青汁，吮吸着隐隐约约的竹香？我的疑惑瞬间就隐去，因为我坚信，沧桑的历史怎会如风靡一时的潮流般索然无味，而在竹身里沉淀下来的正是极细极淡却入口难忘的芬芳。独饮下这竹这水，我来生会不会也变成一片竹林枝繁叶茂呢？ ?????? 我是年少的饮竹人，在渐行渐远的初夏的某日黯然独酌。　　 ? ???????????????????????????????????????????????????????????????????????????????????????????? ???????????????????????????????????????????????????????????????????????????????????????????????????????????????????? ? 下片? 画竹 ? ???????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进了江碧波学校国画班，又在很小很小的时候离开。 ??????? 国画班老师教我们画竹。母亲为我买好洁白的生宣纸，我则叉着毛笔在调色盘中游荡，看着一撮饥饿的羊毫在墨汁中贪婪地吮吸，最后还满脸垂津的可爱模样。孩子眼中的所有东西都像孩子，他们把暖春说成是天使，又把寒冬的飞霜说成天使的白羽。 ??????? 我曾经就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孩子。当我的毛笔沾满墨汁的时候，当我的宣纸尚且洁白如洗的时候，我还能好奇地执笔写生出自己的心。竹是我最先能画的东西，因为我觉得简单——柔顺的毛笔头本就是一片绽放的竹叶，而笔杆也本应是一线墨郁的竹枝，画竹的功夫，也不过是把手里的放到纸上去。但是我每次都感到不解，为什么我画的竹就是一团杂乱无章的墨迹，而老师画的竹就可以以假乱真了。“画竹叶的时候注意用笔，先点后拉最后收尾，一片一片画好，切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