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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 ——蔡诗吟 祖先漂泊旅程最后落脚在了这片丘陵上，倚着个小小的山包，安闲地看着大海，身体里包容的是巷的血管，流动着悠闲的人群。 这里，横七竖八堆着许多小巷，紧凑地排列，用斑驳的围墙挤对出了狭长的石板路，墙头上藤葛垂垂，深巷里没有艳情漫漫的“秦淮八艳”，没有酒池肉林的征逐，有的仅是它的安之若素。 它不是省城，几千年来似乎成了被国人遗忘的部落。仅是这蛮夷之地上立起的一块小小的牌坊，标榜的是安静的山水和与世无争的人格景观。它素面朝天，已有足够的骄傲，又谦逊着。包含充分的理由，在中国的版图上默默端坐，看着历史的车轮载着行人，一拨一拨，来来往往。 它没有苏杭的娇秀，没有京都的霸气，无需为招摇的山水、纷乱的世事担惊受怕。原以为会高不成低不就地尴尬，没想却不媚地活 得放浪不驯。像一个出世已久的道人，粗茶淡饭，乐得逍遥自在。 泉州人的避世之性与这些不爱张扬的自然景观映衬着。给人以感官上的慰藉和心灵上的休憩。这样的隐居生活使帝王之福忘了垂盼。成百年来，泉州人慵懒国事，只守得这稍稍隆起的界面，男耕女织，安然度日。不想抛头露脸，不羡争名夺利，不愿阿谀奉承去领受帝王的“恩赐”，不屑去吃那些追随之苦，躲在穷乡僻壤里远离朝政。倦了、累了，散几袋金银，赎个潇洒倜傥。偶尔取几段词吹拉弹唱。泉州人对事权的冷言冷语，使之在中华史上清贫了大半辈子。 好容易到了宋朝，突然冒出了个李贽，原想泉州人许是该到腾达了，却一个不留神被送到外省去当个小官。这个大才子一时哀怨，写了《焚书》、《续焚书》，抨了历史，击了朝政，落个穷困潦倒。他倒也不怨了，索性办个私塾，当了教书先生，从此诗文曲赋，乐享天伦。瞧得那些大官人们很是眼红。泉州人随性得让帝王也惊讶不己。 后来又来了个柳永。虽不是泉州人，却承了泉州人的秉性，姑且算之，因为他更是应了泉州人随性豪放的人格魅力。 管他个金峦殿，管他个十载寒窗、仕途坦荡，一纸词曲惊他个皇帝老儿。这个皇帝兴许是吓傻了，放了这个才高八斗的学子，御笔一挥，“且去填词”。 可惜，这柳三变倒是不怨不悔，从此以“且去填词柳三变”自居，赏了这至尊哑口无言。这倒好，中国文学史上就多了个“且去填词柳三变”。他在词曲歌赋上很是得志，创了慢词的天下，分了长调、双调等。不拘泥、随性、洒脱，依了泉州人的性，在中国文化史上的地位也平步青云了。 似乎给这沉寂已久的泉州开了个好头。 千年易过，就是宋朝，泉州城突然地热闹起来，其喧闹之势让大半个国人都诧异。突然多了个“东方威尼斯”的美誉，来往船只穿梭航行，大有摩肩接踵之意。这安静的泉州城一夜间成了转口贸易的大港，成了与世相接的天窗，成了中国的银行。蛮夷之地受了海内各商贾的青睐，财源滚滚自是少不了了。一夜间，这些幽街深巷多了些不同肤色的人，叽哩呱啦地大兴土木，突兀起了许多不曾相识的建筑，美其名曰：基督教堂、清净寺。它们夹杂在有成百上千年历史的佛教宗庙中，一新一旧，看得碍眼。泉州人见了，不愠不恼，让它们都平安共居。就这样成百上千年，方圆几百里的泉州几步就是一个宗教的传承。 泉州人的宽厚与这片片场景融合得天衣无缝。 似乎从那时起，泉州人开始厌了与世无争，倦了男耕女织，开始想着向外闯荡。几千几百年的酝酿，一晃一晃到了今天，显然宋代的潮水还在涌动，泉州人的冲劲被现实逼了出来，各个方面的造诣都直直逼向那所谓的省城。 身后适时地闪出了个晋江人，揽着“晋江经验”的名在全国县级单位国民产值上上了主桌，成了富甲一方的绅士。惠安人精雕细刻，铸了几块碑文，被人要了去，声名四播，震得天下都颤动。安溪的茗品开始在世界各地散发香气，世人却早已为德化陶瓷望穿了秋水。 别人用“ 士别三日”颂了泉州人，泉州人又恢复了本性，浅浅一笑，又继续上路了。 晃晃间，泉州已经入夜，灯火阑珊，车辆不紧不慢地流动，将自然、人文流给了潺潺的历史，教人爱之、怜之。 1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