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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劉辰翁評點《世說新語》的文化意蘊 南華大學 鄭幸雅 摘要： 劉辰翁批點的《世說新語》是中國第一部將小說作為評點對象的作品，其評點體例對明清小說評點影響深遠。劉辰翁批點《世說新語》，一方面映現個人居末世的國家歸屬以及文化趨勢的認同與焦慮，將個人對文化故國的想像投射於其中。一方面劉辰翁所批點的《世說新語》，對《世說新語》的文體認識與語言藝術二層面的見解，為明代繁盛的《世說新語》評論與研究的到來，揭開序幕。本文以劉辰翁評點《世說新語》的文化意蘊為研究課題，論述的徑有二：一是歷時性的考察，指出劉辰翁在文學評點的耀眼地位以及劉批點《世說》對明代《世說新語》的評論與研究具蓽路藍縷，以啟山林之功。二是共時性的剖析，主要通過劉辰翁批點《世說新語》的自覺意識與讀者意識加以探討，尋繹劉辰翁批點《世說新語》的審美閱讀意識，揭示讀者對《世說新語》意義生成的創造性，賦予《世說》舊經典的新意蘊。 關鍵詞：評點 劉辰翁 文學接受 《世說新語》 前言 劉辰翁（1232-1297）字會孟，號須溪，又自號須溪居士、須溪農、小耐，盧陵人（今江西吉安人）。少家貧力學，遊歐陽守道門下，守道大奇之。景定三年（1262）進士，以廷對言：「濟邸無後可痛，忠良戕害可傷，風節不競可憾。」大忤賈似道，置為丙第，出為濂溪書院山長，曾任臨安府學教授，並且多次為江萬里招入幕下。劉辰翁一生氣節澟然，宋亡入元不仕，托迹方外，隱居著述，筆耕不輟，著述之豐，涉獵之廣，居當時之冠。元?吳澂〈養吾齋集序〉云：「宋遷江南百五十年，諸儒孰不欲以文自名，可追配五子者誰歟？國初盧陵劉會孟氏突兀而起，一時氣焰震耀遠邇，鄉人尊之，比面歐陽，其子尚友嗣響。」文中吳澂對辰翁之文多所贊佩，認為可直追宋之五子，劉辰翁之文學受當時人之推尊可見一般。 劉辰翁之學術根源於程朱一系，但因身為江西人，在文學方面又受到江西詩派與心學的影響，表現出師心自用、主張新變的傾向。劉辰翁的文學觀念，承繼朱熹「文章皆從道中流出，詩從情中發出」，一方面提倡「夫言雖技也，道亦不離於言」，強調文道一本之說。另一方面標立自然為宗的創作觀，指出「詩無改法，生於其心，出於其口，如童謠、如天籟，歌哭一耳！雖極疏戇樸野，至理礙詞褻，而識者常有似得其情焉。」文中強調創作主體情感之自然，要求文章內容興寄深厚，有風雅之致。至於文章語言則主張流蕩自然，要以暢極而止，惡忌矜持。劉辰翁處於宋元朝代轉折之際，其文學思想呈現融會文理的現象，有著南宋重理轉向金元重情的趨勢。 劉辰翁著述之豐除了在詩、詞、散文均有建樹外，評點之作多達二十餘種，評點對象廣博，凡經史子集者無不涉獵。是宋末元初，江浙文壇上影響深遠的文學家與文評家。劉辰翁評點之作中，以詩歌之數量居各文體之冠，所評點之詩人遍及唐宋，僅唐朝一代的詩人，就超過四十家，其於經史子之評點，賞鑒之精為當時人與後人所推尊，堪稱中國文學史上的評點大師。劉辰翁的評點不但在文學史、批評史以及評點史上貢獻非凡，其評點形式與內容對明人評點之學影響深遠，其中尤以評點《世說新語》的影響最鉅，不但開創小說評點之風，而且對明代《世說新語》之研究與評論具發凡起例之功，所以備受後人的重視。 歷來學者對劉辰翁的研究頗為不足，研究劉辰翁學術者，各有不同的研究途徑，亦各自有其見解。但對處於朝代轉折的劉辰翁而言，不論是文學思想、文學風格、創作的藝術或審美趣味等諸多層面，皆具變異性、過渡性與轉折性的特徵。以現有的研究而言，對劉辰翁文學貢獻的抉微，無乃是相當匱乏的。學者對劉辰翁的研究可分三個方面加以觀察，其一是針對文學創作層面加以研究者，研究對象雖及詩文詞三者，但研究者大多聚焦於須溪詞的成就，主因須溪詞藝術造詣高，且深具特色，有意「以詞存史」，詞作具鮮明的遺民色彩，詞風與辛棄疾聲氣相通。雖有專書對須溪詞加以探討，但研究之面向，仍側重在詠春詞與遺民之思，以及辛詞與須溪詞的關係，此類研究承襲況周頤《蕙風詞話》與厲鶚「送春苦調劉須溪」的論斷而來。至於劉辰翁詩歌創作層面的研究，是一片空白，未見學者對詩歌創作加以研究。對散文創作的探討僅有曹麗萍一文，文中提出南宋散文風格不以平易切直為限，尚有求新求奇的傾向，而劉辰翁散文之尚奇，尤具南宋散文新奇風貌的代表性。 其二是將劉辰翁文論列為研究對象者，僅有吳翔明與孔妮妮，吳文針對劉辰翁文學創作觀加以探討，指出其崇尚自然之傾向。孔文探討心學思想在劉辰翁詩歌創作理論中的體現，指出本心、真情為其詩歌評點的品評標準。現有的研究與劉辰翁文論相關的論著寥寥無幾，以之為研究對象的專書更是缺乏。其三針對劉辰翁評點之作的論著有之，相關的探討舉凡劉辰翁文學評點的地位、詩歌評點的理論與實踐、小說評點史上的地位、小說評點的修辭藝術以及小說評點的美學諸層面皆含括在內。現有研究所觸及的層面看似周遍，實則各論述層面的論著，僅有一二篇作為點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