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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径分岔的花园 ——关于当代文学走向的一些随想 周立民 天是六十周年，到七十周年或八十周年，还有没有现在 1 意义上的文学，我觉得是一个问题，就是说我们这个传 还记得博尔赫斯笔下著名的“小径分岔的花园” 统，在这二十年里面已经消解到渐渐没有……”② 吗?小说中的汉学家艾伯特是这样破解它的秘密：“小径 由五四而来的中国新文学至今已经中断了那种线 分岔的花园是一个庞大的谜语，或者是寓言故事，谜底 型发展的逻辑，而变为“小径分岔的花园”，彼此或有关 是时间……”这样的谜底也它仿佛指向所有当代写作者 联，或许互不相见。对于这种断裂，我的感觉是，一、它 的命运：他们看不清自己作品的命运和前途，只能把它 刚刚开始，远没有完成。二、它不同于以往的新一代作 托付给时间；然而，在未来中，写作者又将是个缺席者， 家对于上一代作家的叛逆，因为那种叛逆毕竟还存在 到那时作品的命运早已与作者的肉身无关。那么，他们 着文学精神的承传关系，甚至不乏相互取代的意图，然 的当代命运呢?“时间有无数系列，背离的、汇合的和平 而，这种断裂是远离你、不关心你，“不跟我们文坛玩 行的时间织成一张不断增长、错综复杂的网。由互相靠 了”。三、由这种断裂所产生的创作，有自己的读者和运 拢、分歧、交错或者永远互不干扰的时间织成的网络包 作系统，它与所谓的“传统文学”未必是以谁取代了谁 含了所有的可能性。在大部分时间里，我们并不存在；在 的结果呈现，也不能说相互间没有影响和渗透，但彼此 某些时间，有你而没有我；在另一些时间，有我而没有 可以长期共存，也可以在共存中互相“看不见”；也可能 你；再有一些时间，你我都存在。”①当代文坛就像这样 在今后的一段时间中，新的文学样式默默完成对传统 一张错综复杂的网，各写作群体相互间有交集，也可能 文学的“替换”。 互相看不到对方或者大部分时间不在同一空间中；同 2 时，他们都处在未完成中，存在着各种可能性，很难预言 他们的未来。 回顾中国文学史，我想用“自文学至文字”来概况这 倘若我们认定有一个文坛或文学界的话，20世纪 种文学发展的轨迹，总体而言，它经历了三个大的阶段： 80年代或者以前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文坛，是一个相对 第一阶段：自文字至文章。这是鲁迅1926年的讲义 统一的文学场域，有着大家心知肚明的标准和核心问 《汉文学史纲要》第一篇的题目，它讲了最初连文成篇、 题。至1990年代，尽管有文学“多元化”之说，但是，这个 文有美感、以成文章的过程，这是一个审美感觉觉醒、形 多元总还围绕着一个核心，它就是文学，不论通俗文学、 成范式的过程： 高雅文学，还是纯文学、大众文学等等，它们实际上有一 由前言更推度之，则初始之文，殆本与语言稍 个潜在的标准，用这个标准可以隔开两边。大家处在同 异，当有藻韵，以便传诵，“直言日言，论难日语”，区 一个场域中，还会经常碰撞。但经过新千年，特别是经过 以别矣。然汉时已并称凡等于竹帛者为文章(《汉 新世纪第一个十年之后，当代文学发生了某种相当微妙 书》《艺文志》)；后或更拓其封域，举一切可以图写， 的变化。有的学者对此已有预感：“当／＼0后出生的一批 接于目睛者皆属之。梁之刘勰，至谓“人文之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