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性、身体与历史——关于张晓刚的“内心化”叙述.pdfVIP

幽灵性、身体与历史 ——关于张晓刚的¨内心化叙述 陈剑澜 述。几个系列之间的线索断断续续，而贯穿始终的是一 I．雅明(WalterBenjamin)曾经借保罗·克利一 ／l＼幅名为《新天使》的画来形容历史意识中的 种幽灵气质。我感兴趣的是此种幽灵性的隐秘来源和 ／ l ’时间因素被压抑的情景。天使的脸转向过 样态。它显示着记忆与实在之间的最后联系。 去。在我们以为一连串事件的地方，他看见一场灾难： 1993年，张晓钓崾§了《黄色肖像》和《红色肖像》， 残骸叠着残骸，抛向他脚下。天使想留下，唤醒死者，把 还有另外几张带黑框的油画，《天安f-j)、《血缘：母子》、 碎片弥合。“可是，一阵风暴从天堂刮来，猛烈吹打天使 《红色男婴》等等。两幅肖像的环境类似单人囚室或病 的翅膀，他再也无法收拢它们。风暴势不可挡，把他推 房，灰墙、黑砖地、自色病床、电视机或诊疗仪，奇怪的 向他背朝着的未来，而他面前的废墟拔地而起，耸立云 光线从侧窗进来，落在人脸上。关于这束光，以及后来 天。这风暴我们称之为进步的力量。”①本雅明想象的 在“大家庭”系列中随处出没的光斑，张晓刚解释说： “历史天使”即将离去的瞬间，也是关于过去的某种刻 “最早画画的时候．我特剐喜欢画一种奇怪的光，投在 骨铭心的记忆被抹去的瞬间。在历史主义和进化论的 空间里的一个物体上，或者是投在人的脸上，这种投射 叙述中，过去或者是事件的因果序列，或者是以进步为 形成了一种荒诞的感觉。开始的时候我还是表达这种 常态的过程。这类叙述偶尔藉意识形态之力．而本质上 光线的感觉，后来慢慢地变成了一种痕迹。有一束光线 还要靠另一种力量来支持——遗忘。 投在上面，我觉得这样可以强调一种时间性和一种来 我由此想到我们今天面对切近的历史、特别是与 自外部世界、来自某个地方的荒诞的东西。”②这段话 “革命”有关的历史时的复杂感受。任何“叙述”，都要以 有不少陪示。他好像提示一点线索，同时又掩饰了另一 适度的客体化为前提。假如这么做一定要以牺牲经验 些东西。1984年，张晓刚胃出血住进重症病房，这一次 的复杂性为代价，我宁可放弃。因此，我对所谓“自由 他似乎真正找到了死亡的感觉，和书上读到的死亡不 派”、“新左派”之类标语不以为然，它们想把含混、暖昧 一样。他要医生带他看一个人临死时候的样子，看停尸 的东西简化成单一的意识形态问题。相反，若坚持原初 房里刚刚死去的人p。这种今天想来有点难以理解的癣 经验，我们仍然可以有一种历史叙述，一种关乎“此在” 好，在那个年代，是以艺术为生命、以死亡为艺术，把读 和“身体”的现象学的叙述。其实，在中国当代艺术中， 卡夫卡、萨特、克尔凯郭尔当做刻骨铭心的经验的人才 此种冲动一直若隐若现，不过是以美学(感性)的方式 会千的事。他开始画“幽灵”系列。绝望、恐惧的情绪借 存在，只是到了20世纪90年代初才集体表征为“当代格歹q柯和达利的眼睛呈现，骨子里仍然是存在主义的， 性”的焦虑。 而他对于死亡的真实体验却作为“创伤内核” (traumatic 在探索“当代性”表现时，与王广义、岳敏君等直接 kernel)封闭起来。之后，张晓刚和当时许多 诉诸政治“批判”或“反讽”不同，张晓冈q选择了一条内 知识分子一样，选择了“文化”的出路：东方神秘主义、 省的道路，牵涉到“后革命时代”的历史记忆问题。 老庄、禅宗，等等。再往后，《黑色三部曲》和“手记”系列 张晓刚从90年代初开始探究从个人意识一无意 出现了暴力的场景，红布、匕首、残肢……那是一代入 识角度叙述历史的可能性和限度。“血缘”、“大家庭”系 关于“革命”的集体记忆。1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