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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里尔克“经验”诗学 　　摘要：与二十世纪初期德法现象学哲学思想相对应，里尔克在文学领域提出了“诗是经验”这一现象学命题，其内涵主要是通过“本质直观”，返回“心灵的内在空间”，在物我融合中达到宇宙精神，以恢复人与自然在原初状态下的同一关系，从而为现代世界中个体的生存寻求根据。但现象对里尔克来说主要是主观精神的创造物，而不是现实的生活世界，诗与现实人生合一的理想更能体现出人类艺术自觉自由的真精神。 　　关键词：里尔克；诗学；经验；现象学 　　中图分类号：I20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一 　　奥地利诗人里尔克(1875－1926)在小说《马尔特?劳利得?布里格随笔》(1904－1910)(以下简称《随笔》)中提出“诗不徒是情感，而是经验”这一对中国和世界产生重大影响的诗学主张，梁宗岱、冯至、唐浞、吴兴华、徐迟、郑敏、穆旦、陈敬容、绿原、般乃、柳木下等先后接触里尔克的作品，他们通过评论、翻译、编辑、创作等途径促成了里尔克在中国的经典地位。“诗是经验”是一项充满着现象学哲学美学思想和精神因子的重要课题，现引《随笔》中“诗是经验”片段如下： 　　“一个人早年的诗是这般乏意义，我们应该毕生期待和采集，如果可能，还要悠长的一生；然后，到晚年，或者可以写出十行好诗。因为诗并不像大众所想象，徒是情感(这是我们很早就有了的)，而是经验。单要写一句诗，我们得要观察过许多城许多人许多物，得要认识走兽，得要感到鸟儿怎样飞翔和知道小花清晨舒展底姿势。得要能够回忆许多远路和僻静，意外的邂逅，……可是单有记忆犹未足，还要能够忘记它们，当它们太拥挤的时候；还要有很大的忍耐去期待它们回来。因为回忆本身还不是这个，必要等到它们变成我们底血液，眼色和姿势了，等到它们没有了名字，并且不能别于我们自己了，那么，然后可以希望在极难得的顷刻，在它们当中伸出一句诗底头一个字来。” 　　这段文字是现象学思想的一种文学性的陈述。这是一个包含着一切感性丰富性的王国，没有选择和拒绝地将感觉、表象、想象、情感、意志等一切向我们呈现出来的东西囊括进来，但它们并不是无规律的杂多，而是具有意向性的结构，因而具有自己的“意向对象”的意识现象。“意向对象”不一定是客观存在物，但确是可以内在地直观到的、非对象性的、具有“直观明证性”的东西，因而具有普遍意义。对里尔克来说，就是要从一切存在者中看出存在，并最终导致他对一个大到包容一切真知的绝对真理的追求。对此，冯至曾赞誉道：“他已观察遍世上的真实，体味尽人与物的悲欢，后来竟达到与天地精灵相往还的境地”。 　　“诗不徒是情感，而是经验”意味着里尔克摈弃表现论诗观，赞同形上诗观，即以诗代宗教，为横暴机器工业时代的个体生存寻求依据。现象学是研究人的意识经验的科学，即通过“本质直观”，在心物一体、主客一元中深入到人类意识和精神现象的内在结构之中，对之作出某种规律性的、同时又不脱离直接经验的把握，其目的是在意识域和确定性之间建立合理联系，以恢复人与自然在原初状态下的同一关系。绿原在《新诗集?说明》中论及“诗是经验”时提到：已经有专家指出里尔克这时已成为“现象学结构的创造者”。里尔克提出“中止对于现实的任何判断”是艺术家的最高职责这一命题与现象学的“本质直观”、“回到事情本身”等口号暗合。冯至在《里尔克――为十周年祭日作》(1936)将“观看”与“经验”引入中国：“他开始观看……一件件的事物在他周围，都像刚从上帝手里做成；他呢，赤裸裸地脱去文化的衣裳，用原始的眼睛来观看。”对于“经验”，冯至这样解释：“这样的经验，像是佛家弟子，化身万物，尝遍众生的苦恼一般”，冯至用庄禅佛思想对“经验”进行了话语转换，他本人亦从《随笔》“得到趣味”，如同置身于一个“庄子神游过的世界”，并从里尔克经由其“希腊来源”的《致俄尔甫斯的十四行》(以下简称《十四行》)读出一位“道家”圣人的圣智，才有了中国的《十四行集》和中国的“俄尔甫斯”形象，现象学与庄禅佛学之间的神奇解会是当今学界关注的热点。 　　“诗是经验”自提出起，就经历着一个动态的发展过程，并在里尔克晚年的诗作中才得以真正完成。《随笔》开篇充满绝望：“人们来到这里是为了活着，我宁愿认为，他们来到这里是为了死。”巴黎的黑暗使里尔克驻足观察，发现物(现象)中的“根”，寻找人类生存的终极价值和意义。他把自我的思想情感与客观事物的本质打成一片并予以诗的表现，一生共写下了170几首“物诗”，分别收入《图像集》(1902)、《新诗集》(1902－1907)、《新诗集续编》(1907－1908)，其中《豹》、《罗马的喷泉》、《旋转的木马》、《火烈鸟》等都是经典之作。比如《罗马的喷泉》：“以古老浑圆的大理石为边／上下叠放着两个水盂，／有水等待在下面／有水从上面向下倾注，／／细语着又相对无言／隐秘在绿荫暗处／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