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脚娘娘”(外一篇).docVIP

我“小脚娘娘”(外一篇) 　　 在记忆的长河中，有不少浪花飞溅，撞击着心扉，拍打着胸岸，但最令我难忘的还是小脚娘娘的事，虽时过境迁，却始终不曾淡忘。 　　 不知从哪儿论的，母亲让我管她叫娘娘，说来也怪有意思，我一看见她，两眼就往她那双全村闻名的小脚上看。那时，父亲在外地一电建单位工作，不常回来。她经常来我们家串门，当她的面，我直呼她“小脚娘娘”，她会毫不介意地对着我笑笑。 　　 那是秋后的一天，一大早，小脚娘娘来到了我们家，她似乎觉察出我又在端详她的小脚，尽量想稳住不动，可是脚不由已，总要那么向前挪几步，往后退几步，半天脚也不停。我暗暗笑了。母亲从西屋跑出来，忙摆上凳子扶她坐，她用一只手挡着，另一只手从黑布衣裳的大襟里摸出一个纸包：“弟妹啊，这东西不多，大家伙儿都尝尝，也给外面的兄弟捎点去，冲水喝大补啊！”说完就颤颤巍巍地向外走去。“哎呀，老嫂子，年年让您费这个心哪！”母亲诚惶诚恐地接过那个纸包，好象里面包着的是一颗活人的心，托在手上连步也不敢挪，怕掉了似的。 　　 我知道纸包里的秘密。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几乎每年秋后，小脚娘娘便会送来这么一个纸包，同时接到它的又不止我们一家，全村三十六户家家都有份儿。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老规矩了。小纸包里装的不是金银财宝，也不是山珍海味，仅仅是在炕席底下烘得焦干的花椒！就是家家户户用来爆锅的顶五香面儿用的花椒。在我们村，只有小脚娘娘家的后园里载了一棵花椒树，年头儿很久了，树身足有两人多高，灰色的长满刺儿的树干，像小脚娘娘脸上粗皱的皮肤，干瘪瘪的，没有光泽和生气。但是，每到春天，花椒树那干枯的枝条上，便神奇般地长出些鹅黄色的尖尖的叶子来，和河边的细柳一样新鲜灵气。到了秋后，花椒红透成熟的时候，那殷红的花椒果儿，一朵一朵密匝匝地缀满枝头，远远地就能闻到它那特殊的带苦味儿的香气。记得我第一次看到那些小玩意儿象山枣时，以为一定很好吃，摘下一颗塞进嘴里，一口嚼了，呵，苦辣涩全有，差点儿呕出肠子！好一会儿不敢闭上嘴！不少孩子都闹了我这样的恶作剧。 　　 小脚娘娘摘花椒???，动作相当麻利，她腰间系了个方围裙，把两个下角兜起来系在围裙带上，两只手一齐使用，不一会儿就能摘满围兜儿，好像不曾有刺儿。她把摘下来的花椒盛在一个大笸筐里，通红通红的一层。然后就是晒干。她家的房顶上铺着苇席，晒的全是花椒。小脚娘娘踩着梯子上房顶，大热晌午头，就趴在席子上翻弄着，挑拣着，把叶子、草棒一类的杂物清出去。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了，脑门上晒得冒了油，仍不厌其烦。小脚娘娘的老伴本来要在花椒八分干的时候上市，换个油盐酱醋的钱，可拿她没办法，也就随她的意了。那时，尽管日子过得紧巴，她并不看重那几个花椒钱，每年收来的花椒，晒干后，在炕底下烘得焦干，再匀乎成一个个小纸包，一家一家送去……在我眼里，简直不值一提的花椒，不过是一种最普通最便宜的香料，至多给人的菜锅调调味道，小脚娘娘却把它金贵成这样，恨不得能让全国人民都尝上点儿，而且乐此不疲。我对那包东西还真有点瞧不上哩！ 　　 离开家乡以后，长大成人的我时常想起“小脚娘娘”，感觉自己以前过分不懂事，亵渎了人世间最真的感情。生活中本来有很多轻淡的、微小的甚至可有可无的事物存在，但这些事物里面也包含着许多真的、善的和美的品质。它能给人以启示，给生活带来欢悦。 　　 听母亲说，小脚娘娘已经去世好几年了，可她那颤颤巍巍抖动的身影，时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于是，嗅觉中便会有一股淡淡的花椒香味儿涌来。 　　 　　红叶涤红尘 　　 　　 长夏已尽，深秋的早晨已有了冬的寒意，那山峦深谷里的红叶，几经霜打，在秋风的洗礼中是否已盛装登场？我想，这就是秋的诱惑。恰逢周末，我和朋友简装出门，兴致颇高地直扑红叶谷怀抱。 　　 一路乘车前行，城市的喧哗很快被我们抛在了身后，欣赏着沿途的风景，我的心情也一点点放松。久居闹市，身边也不乏美景，但总是造作虚假偏多，心中不免生出厌烦。就连路边那一点的绿色也被蒙上厚厚的灰尘，有时我想，难道工业的发达真的要以抛弃青山绿水为代价吗？怅惋之际，忽听同伴兴奋地喊了一声：看，柿子树。透过车窗玻璃侧目望去，路边山坡被秋风拂去绿叶的柿树上，一个个像小灯笼似的柿子高高得挂满了枝头，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它们应是红叶谷派来迎接的使者吧，我们报以热情的微笑。车一拐弯，此起彼伏的山峦已在眼前了。 　　 红叶谷位于济南市南部山区的锦绣川，这片山不是很高，谷也不是很深，但山谷幽远，进入山门，浓烈的煦风轻拂着脸颊，整个世界带着万丈豪气沐浴在红色的海洋里，我们的心也随着一起燃烧起来，这次第，怎一个“爽”字了得！ 　　 沿着山道，我们在红叶丛中缓缓前行，抬头望红叶树，它们整体散发出一种阳刚且笃定的美，枝头上那片片红叶用醉红的笑脸望着你，像孩子望见妈妈的表情。有些已经老得枯黄了的叶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