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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庄子“技”之态度反思 　　摘要：人与物的关系问题乃是人类所面临的首要问题。就庄子的哲学视野而言，人与物处于“天人一物”、浑然不分的框架下，而非西方所谓相互占有的“技术”模式——因为技术的态度将会导致人们道德的堕落、生存意义的缺失以及生存（态）环境的失衡。庄子对技的批判态度与西方哲学尤其后现代哲学遥相呼应，亦构成了中西哲学对话的契机，尤其当下，重新反思技术，对人类的生存和可持续发展亦有着重要的启示。 　　关键词：庄子；技；生存；会通 　　中图分类号：N 03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3758（2012）04-0289-06 　　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中曾经将“物”之于人的状态分为两种，即应手状态和在（上）手状态，“应手状态”属于基础生存论的范畴，彰显的是人与世界的整体性关系——大略对应庄子的“混沌状态”。庄子哲学视野下的“人与物”的关系即“应手”或“天人合一”式的（此亦为“环保主义”提供本体论支持）共融、守候关系。然而，遗憾的是，人类自诞生之日起，无论对物还是对人自身似乎均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意识：这种占有意识表现于人，则是对人的奴役；表现于物，则为“技”的态度。无疑，技对人类生存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但同时技亦带来诸多负面影响，甚至导致人类“连根拔起”之命运？技：是邪？非邪？确乎是人们面临的问题。 　　庄子对技的态度似乎充满混沌性：有时他鄙视技——有机械者必有机心。有时又肯定、推崇技——“技兼于事，事兼于义，义兼于德，德兼于道”。“技近于道矣！”在庄子视野里，“技”似乎如其言论一样“芴漠无形，变化无常”，此亦给后人对庄子的解读带来障碍。为了对庄子之技有一个较为完整的理解，笔者仍从庄子视野出发，结合西方哲学相关理念，试图从“技”对人类生存境遇、道德、生态之影响进行分析，进一步理清隐匿于技背后的人、物之关系。 　　一、从人之生存境遇对“技”持有悲观态度 　　整体而言，庄子对“技”是持否定态度的，虽然《庄子》中多有对“技”的赞美，如庖丁之“屠技”、吕梁丈夫之“游技”、承蜩老人之“粘技”等等。不过，我们??明了，大凡庄子笔下对“技”的赞美，绝非针对技术本身，而是对“道”本身的赞美。即言，庄子所认同的“技”皆为合于“大道”的艺术体现①，其所反对的乃是功利性的技。 　　那么庄子缘何对工具性之技持否定的态度呢？究其要因，在于“技”诱发人之“机心”、欲望，导致心向外驰。人之欲望恰如卢梭所谓“当自然的需要已经得到满足的时候，意志却还提出要求”一样，是无穷的，而技刺激“欲”并把人类引入“欲的陀螺场”中，将导致一系列的社会问题。庄子技之异化进程可概括为：技一机事、机心一“朴”散（如人性的丧失、道德的堕落等）一生存的虚无（精神的困顿）。按此程式，日益外驰的机心通过对本真天性的“蚕食”而逐渐把人抛向无底的深渊——一种“终身役役而不见其功，茶然疲役而不知其所归”的非本真生存状态。鉴于此立场，庄子对技持批判态度。 　　在庄子看来，假若人类仅仅蜕变为“追逐”外物的“工具”而非目的性的存在，人生还有何意义？所谓的技术进步、社会进步又有何意义？对于技所造成的困境，也许经历了技术异化的现代西方人才真正与庄子“心有戚戚焉”。法兰克福学派的代表人物H.马尔库塞认为，技术的进步压抑并摧残了人性，使得人成为只满足物质追求的“单面人”，使“整个的人都变成了机器，甚至机器的一部分”。他将此异化模式概述为“技术的进步——物的工具化——被奴役的人”，此与庄子技之模式颇类同。法国现代技术哲学家雅克·埃吕尔亦认为：“技术像个不速之客闯入社会，使得人类不得不尽力承受机器所造成的重压，这样就产生了我们生活在其中的非人性化社会。”美国社会学家J.里夫金写道：“我们每天都发觉世界比前一天更加杂乱无章，似乎一切都不起作用了”，因为根据熵定律，有效能量消耗的越多，混乱的程度就越大，而技术的现代化加速了能量的消耗，因此里夫金给出一种庄子式的悲观结论：“自从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不论我们做出什么努力，世界总是在堕落之中”，此种命运，岂不悲哉！有后现代主义倾向的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则从“社会进步的立场”对技术文明进行批判： 　　对于文明人而言，死亡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文明人的个体生命已被置入无限进步之中，……亚伯拉罕以及古代的农人，“年岁已高，有享尽天年之感”，……但是文明人置身于观念知识和问题不断增长的文化中，只会“疲惫于生活”而无“享尽天年”之感。对于精神生活所不断产生的一切，他只会捕捉到极其微小的一部分，而且他捕捉到的往往是昙花一现的而非终极的东西。因此，生命对他来说是一无意义的现象。 　　也许，上述西方社会学家对技术的态度过于悲观，我们姑且回归理性立场，回到物之进步层面对待技、追问技术。 　　实际上，正是欲望之膨胀及其围绕“欲望展开之技”构成了所谓的“社会进步”，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