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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江及其诗画中精神品格 　　摘要：　明末清初，新安画派始有面貌，渐江作为这一画派的旗帜，以其“敢言天地是吾师”的画学思想，不仅带动徽州一地绘画繁荣，亦影响了有清以降中国文人画的美学取向。渐江及其诗、画中所呈现出的“遗民”风骨、学人品格、超脱情怀和标立新貌的精神品格，虽逾三百多年历史，却依然闪耀着璀璨的光辉。 　　关键词：　渐江；诗；画；精神品格 　　中图分类号：　J01；J201文献标志码：　A文章编号：2012 　　文人之画，自唐王维“始用渲淡，一变钩斫之法”①，成为中国画学流派。随着历史的演进，文人画发展亦随时代不同而标格殊异，宋臻高古、神秘，元趋清逸、士气，明彰幽雅和笔墨之美。明末清初，虽遇朝代更迭，社会动荡，文人画却未减缓它的发展步伐，反倒思潮活跃，流派纷立，仅在皖南一带就产生了诸多画派，如以萧尺木为首的姑孰派，梅瞿山领衔的宣城派，释渐江代表的新安派。这些画派画家，既不同于以往一些文人画家因“居庙堂之高”而心思山林，求取精神平衡的审美心态，也不同于那些借山水、花鸟宣泄心中“怨气”和一味“于古人同鼻孔出气”［1］286的画家，而是徜徉于自家山水里，借景抒情，表现出异常的超然物外的审美特性。这其中，渐江体现得最为突出。 　　渐江之所以成为新安画派的代表、文人画家中的一个典型，正因其作品涤尽世俗之气，充满傲骨精神，尤其是他主张师法自然，“敢言天地是吾师”，影响了有清一代中国山水画的美学取向。在宋元山水已臻“高古”、“高逸”的巅峰，渐江能另辟蹊径，于诗、于画均倾向于“冷寂、萧疏、清净”的极端视界，实与他的“遗民”风骨、学人品格、超脱情怀和标立新貌的精神品格密切关联。本文试对渐江及其诗、画作品中呈现出来的精神品格，略作考察和探讨。 　　一　、“遗民”风骨 　　渐江于明万历三十八年（1610）生于徽州歙县桃源坞，俗名江韬，字六奇。出家为僧，释名弘仁，字无智，号渐江、渐江学人等。 　　渐江早年，虽然家境普通，却“幼有远志”，刻苦读书，亦喜绘事，而主要精力用心于科举，并成为晚明的秀才。然而，渐??又是不幸的，朝政腐败、农民起义与满族入侵的社会时局，给渐江的生活和精神均带来巨大冲击。虽然渐江未能成就大业，受到大明王朝的重视，但在民族危亡之时，他依然表现出传统文人强烈的爱国意识和民族情感。和许多读书人一样，渐江也积极加入到当地人组织的抗清队伍，但毕竟势单力薄，面对强大的满族军队，他们无力扭转乾坤，抗清的斗争很快失败。在这样的情势下，渐江为避乱世或追随唐王隆武帝，与友人入闽到了武夷山，继续他们的复明活动。当清兵在武夷山下彻底剿灭隆武帝及其残余势力，渐江等一批志士仁人的幻想随之化为泡影，他最终择向佛门，成为一个隐者。 　　其时的渐江，心情是极为复杂的。他的好友程守曾作诗曰：“几人简箑到何曾？途梗知余有梦能。春待茗成开一画，夜当梅尽引孤灯。泣歌自禁宜称客，家世全非肯作僧。山水新安原大好，归来况可共登临。”［2］164渐江何尝不留恋故乡山水，怀念与朋友品茗唱和、濡墨赏画的情境呢？入武夷山后，虽居于天游峰的美景里，但“不识盐味且一年”［2］48的境遇，使他常常流露思家之情。只因河山变色，志无抒处，惟遁世归隐，方能落得个清净。这种心情在渐江的诗中表白的十分清楚： 　　一瓢偶尔寄招提，树影毵毵绿正齐； 　　转忆故乡山色好，相关更在练溪练溪：即练江。诗见汪世清、汪聪《渐江资料集》（修订本），安徽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33页。文中所引渐江诗，未标注出处者，均见《渐江资料集》（修订本）。西。 　　石影溪流落照初，明晨为尔布庵庐； 　　即云风景荒颓甚，须信家中有赐书。 　　迷轮何处寄生馀？入谷堪畲小结庐； 　　但得深丛慰萧散，一龛分半着琴书。 　　为爱山居碧玉围，含毫未识倦和饥； 　　故人策仗时相过，分得松阴染布衣。 　　表面上看，渐江出家后，似乎变得清净了，俨然一名“四大皆空”的高僧，然而，他并非因避世而涣散为一个“山林枯槁之士”，或一心禅悦弃除本色。他感慨故国破亡，惓惓家国之思，每每在他的诗文中倾吐出来： 　　偶将笔墨落人间，绮丽楼台乱后删； 　　花草吴宫皆不问，独余残渖写钟山。 　　先辈曾谭正仄峰，峰前可有六朝松？ 　　何年借尔青藤杖？再听牛头寺里钟。 　　所谓“钟山、六朝松、牛头寺”等名迹，渐江在这里是作为象征性符号来命意的，因为南京是明朝建国时的首都，历史上，凡明“遗民”都对古都南京有着特殊的感情。对渐江而言，哪怕偶施笔墨，仅剩“残渖”，也要把它们诉诸于作品里。作为“遗民”分子的精神品格，在这些诗文里，被他充分地、显明地体现了出来。 　　若说渐江思国之情有“显”的一面，那么，“隐”的情况也处处存在，他大多诗文或借景抒情，或借古人以表忧思，无不隐含着渐江的“遗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