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好事”.doc

在路上 一 走出住院部燥热污浊的大楼，深秋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贪婪地猛吸一口，整个肺腔，清凉一片。 东方的一抹红霞，映在西边的高层楼房上，反射的光霞绚丽之极。入耳的是骤然响起的婚嫁的鞭炮声，又一对红颜知己，经历了海誓山盟的浪漫，步入婚姻。一个稚嫩而温暖的家，开启了柴米油盐的平淡日子。 或平顺，或波折，或离合……伴侣们由黑发熬成白发，情分和心性，才会在生活的磨砺下，变得坚韧而又温度。 二 昨夜，被一阵忙碌声惊醒，临床的那位五十几岁的病人，又把秽物排泄到裤子里。他的妈妈。顶着满头的白发，喘着粗气，佝偻着身子不停的搬动擦洗，就像五十几年前一样，没有叹息，没有怨言，更没有嫌恶。 只是当时的年轻妈妈，如今已老去，已蹒跚，已多病。而病人，又复归到当年的婴孩，无助无力，只是满目沧桑，满身凄惶。 三 红色喜庆的婚房，白色无情的病房。好像是人的宿命。只是多数人正在路上，或奔向婚房，或指向病房。 进入婚房，找打“人”字的另一半，“人”会更稳定，更坚固，更有力。好像有了陪伴，一路会走的更踏实笃定，更温馨欢娱。 进入病房，“人”就躺下了，要休息，要换个姿势去活，要活出另一种生活。只是，这条路遍布着荆棘，横生着屈辱，少有人性的光辉。 振振衣衫，裹紧自己，上路。 特殊“好事” “女人总有那么几天需要喝古方红糖！”古方红糖的广告语把女人的“好事”待补，说的含蓄典雅，蕴含浓浓的甜甜的关怀。 职称评聘，这个已不愿提及，却关系到许多人心情和收入的特殊“好事”，每年总有那么几天，让人隐隐作痛。如此“好事”，让我们连续好几年，甚至是更多的年头，来体验其特殊的痛。而每年，都有那么几个人，因修行圆满，而“好事”期满，评聘成功，抛下身后的难兄难弟，跨入“无痛”行列。 被抛下的难友中的佼佼者，继续期待来年，快来特殊“好事”。即使是绝望者，也不会真的绝望，也要努力争取成为更下一批的佼佼者，等待“好事”临头。 终于，有一年的有一天，我成为一轮轮的难友中的佼佼者，真正盼来了特殊“好事”。没有期待中的痛，也没有渴望中的喜，仅有平静，麻木的平静。 难道，早已痛的没了痛觉？难道，早已忘记了喜的滋味？ 不。真的来了特殊“好事”，自然没了遗憾的痛；以前的痛，累积到极点，也就湮没了喜的滋味！ 2017年的特殊“好事”，在阵痛中尘埃落定。林清玄曾说：“我们要为重活庆幸，不要为死去的忧伤”如果特殊“好事”，夸张的当做重活的话，就暗自庆幸它的来临吧！绝不要因往年的那些徒劳的“好事”和痛楚而忧伤。 深深地庸人自扰：愿本土的年轻难友们，及早来“好事”。 右手对左手的爱恋 人病了，才会丢掉所有的身份、职业、学历、地位，回归到刚初生时的那个“原我”，赤裸裸的没有任何的隐私和遮掩。 这时，人与人是一样的。 一 亲人，难以体会病人体内的痛苦；病人，也难以体会亲人内心的煎熬。以前，我总是担当病人的角色，体会的多是病人的痛楚。如今，成了亲人，也真正领悟了亲人的急切和无力。 “哎呀，终于尿出来了！” “她的手指动了一下，她有意识了！” “他看了我一眼，真的，他真的看了我！” …… 病房里会经常会听到难以言表的惊喜。 这些平时轻而易举的动作，在亲人们眼里就像是奇迹，多日的辛劳和等待，在这一刻，有了最实质的回报，跟金钱无关，只关乎心的祝愿和情的牵挂。 二 岳父脑梗住院。身体健朗，无视岁月的他，竟有点接受不了这种打击。 熬过最艰难的无意识的危险期，他真正进入清醒的康复期。这时，身体在药物的陪伴下，进入一个平稳的上升期，而意志力和心态恰恰是战胜病魔的主战场。 有时，他会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出神；有时，他会喃喃自语；有时，右手会主动寻找无知觉的左手…… 亲人的劝导和陪伴成为岳父最有力的援军，战局渐渐地向我方倾斜。文墨精通的他说：“这是上帝的安排，也是最好的安排。” 三 他的右手，终于有力的抓住了左手，却又轻轻地拉到胸前，仔仔细细地看。那眼神仿若新郎凝视着心仪已久的美丽新娘，满满的爱意，满满的怜惜。右手轻柔地抚过五指，从大拇指到食指，又从食指到中指，最后是无名指和小拇指。再从小拇指摸到无名指、中指、食指、大拇指，仿佛痴迷玩具的孩子，认真而煞有介事地审视自己相依为伴的玩偶，满满的追忆和不舍。 此境，此情，让人震撼。震撼于右手与左手相识几十年，交集无数，一起做过善事，一起为非作歹，却从不相知，从不相惜，更无从相怜。而如今：你到底怎么了，为何我的问候你毫无反应？难道要抛下我，让我独自面对莫测的以后吗？我还没有勇气扛着你战败所有对手，我已习惯了与你并肩而战呀！ 右手对左手的爱恋，是“本是同根生，相弃何太急”的血脉相连，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痴情守候，是“风声一何盛，松枝一何劲”的由衷赞许和必能化险为夷的信任。 愿苍生都珍视自己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