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上古秦汉社和里社.PDF

第二章 上古秦漢的社與里社 第一節 先秦社的起源與意涵 三代時期國家與社會的分野尚不明顯，軍、政、教三者合一，當 時社的設置即反映了此一特色，本文即試圖由此展開討論，探究三代 以後社作民間祭祀組織的起源，以明瞭其發展的脈絡。 對於三代時期國家型態與社會基礎的研究，目前已累積了相當豐 碩的成果。侯外廬講論古代社會史，提出「城市國家」的理論，並配 1 合「亞細亞生產方式」的闡述，成為其說之精髓 。貝塚茂樹與宮崎市 2 定也都具有共同的傾向，他們稱為「都市國家」 。二次大戰後，有些 學者利用甲骨與金文資料，研究邑的結構與統治型態，伊藤道治或松 3 丸道雄則稱作「邑制國家」 。侯外廬所指的「城市國家」即是「城邦」 之義，其中包括城即是國，國與野等概念，杜正勝繼續發展完備，對 於當時的國家社會提出系統性的解釋 ，以「國」和「野」的區分，也 就是城邑和鄉村的對立為基礎，直接將中國古代國家的型態以「城邦」 視之4 。本文為求討論之方便，採杜氏之說為行文立論之依據。 1 侯外廬，《中國古代社會史論》（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 2000 ）。該書原作《中國 古典社會史論》（重慶，五十年代出版社， 1943）。 2 貝塚茂樹，《貝塚茂樹著作集》第 1 、2卷《中國古代國家 》、《中國古代社會制 度》（東京，中央公論社， 1976 、1977）。宮崎市定，〈中國上代封建制が都市國家〉， 《史林》32.2 ，（京都，1950）。 3 伊藤道治，《中國古代王朝 形成》（東京，創文社，1975）或氏著，《中國古代王朝 的形成》（北京，中華書局， 2002 ）；松丸道雄，《殷周國家構造》，《波岩講座世界 歷史 4 》（東京，波岩書店，1970）。 4 杜正勝 ，《古代社會與國家》（台北，允晨文化實業，1992）。 18 第二章 上古秦漢的社與里社．19 ． 城邦時代軍、政、教三者合一，此一特質即表現在圍城之內的廟 5 寢與社壇 。《春秋左傳‧成公十三年》劉康公語：「國之大事，在祀與 戎。」《左傳》隨文可見春秋時代的戰爭多由國君親自統率，如《春秋 左傳‧閔公二年》曰：「帥師專行謀，誓軍旅。」國君既是軍事領袖， 也是政治領袖，戰前先在廟堂籌劃，後世遂有「廟算」一詞（《孫子‧ 計》），之後授兵，《春秋左傳‧隱公十一年》鄭莊公伐許「授兵於大宮」、 《春秋左傳‧閔公二年》梁餘子養所謂「帥師者授命於廟也」。再後， 祭社，分食祭肉，梁餘子養所謂「受脤於社」。《周禮‧春官‧大祝》 總述其典禮曰：「大師宜於社，造于祖，設軍社，類上帝，國將有事于 四望及軍」，宜、造、類，皆祭祀之名。班師回國，則在祖廟嘉賞而在 社刑罰，《尚書‧甘誓》曰：「用命，賞於祖；不用命戮於社。」《墨子‧ 明鬼下》亦曰：「賞必於祖，僇必於社。」孫詒讓《間詁》解釋，賞於 祖廟是「告分之均」，戮於社是要顯示「告聽之中」。總之，正如《春 秋左傳‧成公十三年》劉康公所言，「祀有執膰，戎有受脤，神之大節 也」，軍事之外無復政治。祭祀和戰爭是城邦大事，而兩者不可分離， 終則歸結於宗教6 。「社」在箇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廟寢主祭祖，而社壇專為祭地。前者屋宇堂皇，而後者大概只是 7 一堆封土。究「社」字之始義，「土」字可能就是「社」字的初文 。《春 秋公羊傳‧哀公四年》曰：「社者封也。」何休注云：「封之為社」。封 5 在當時有了廟寢與社壇就表示有國家。《詩經‧魯頌‧閟宮》曰：「徂來之松，新甫 之國，是斷是度，是尋是尺。松桷有舄，路寢孔碩，新廟奕奕。奚斯所作，孔曼且碩， 萬民是若。」廟寢安穩，萬民順若。 6 杜正勝 ，《古代社會與國家》，頁 625-626 。 7 東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