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对三宝太监西洋记通俗演义杂窃现象再审视.PDFVIP

第四章 對《三寶太監西洋記通俗演義》 雜竊現象的再審視 《西洋記》徵引的文本繁複，有歷史記載、小說、詩詞和儒家經典等，遠遠 超過前人所考，其雜陳與引述的敘事方式也成為了《西洋記》的特殊敘事現象。 是以本章將探討這些被徵引或重述的文本與原來的文本之間的差異、其鑲嵌的位 置、鑲嵌文本在小說脈絡中呈現的文學效果以及和社會文化的關連性。 第一節 《三寶太監西洋記通俗演義》的博物書寫與文本衍異 從《山海經》開始，中國典籍便有志怪、博物和拾遺的著作出現，到了漢代， 使節們出使西域，異域事物亦隨使者們的經歷被記載在史書中，同時期的鬼神志 怪之書也出現類似記載。其後《酉陽雜俎》、《太平廣記》、《夷堅志》等書中亦有 許多對遠方珍異事物的描述，儘管這些記載或荒誕不經，或真偽難辨，卻頗符合 人類文明發展中對異域事物的渴求與探索本能。從紀錄異邦事物的角度來看，《西 洋記》的異邦文化記載頗似《山海經》、《博物志》以來的博物書寫傳統，而這些 異國事物則都是源於《星槎勝覽》和《瀛涯勝覽》二書。除此之外，《西洋記》 亦多所引述其他類形的作品並加以衍生變化，是以本節將針對《西洋記》中博物 書寫型態與文本衍異的書寫現象進行探討。 一、博物書寫的衍異 《西洋記》中徵引自《星槎勝覽》和《瀛涯勝覽》的部分大多未經作者更動， 僅三十一、三十二回的「尸致魚」在《星槎勝覽》、《瀛涯勝覽》中則為「尸頭蠻」， 第七十二回將《瀛涯勝覽》中的「淺面皮鞋」予以細部描述為「金線羊皮鞋」1 。 小說中對異邦事物的書寫方式，除了清單式的羅列名詞外，亦有如第五十、五十 一回一般對異國風物稍加書寫說明的形式： 水珠一雙行軍乏水，置土中，水自出 ，螺子黛十顆寶也，每顆價千金 ，琉璃瓶 1 詳參附錄一。 94 十對，象牙十枝長八九尺 ，烏卵一雙其大如甕 ，友鳥鵲一雙形高七尺，能解 人語 ，活褥蛇十條狀類鼠，色正青，能入穴取鼠無遺 ，名馬十匹馬與龍交，所生 者俱龍種也 ，胡羊五十隻尾大如扇，春月剖腹，取其膏數十斤，以藥線縫合之，羊 如故，不割即死 …… （第五十回，頁661 ） 以及對當地奇事的描述： 有默伽國，其先是個曠野之地，因為大食國有個祖師叫做蒲羅哞，徙居 其地，娶妻生一子，名字叫做司麻煙，生下地來，呱呱的哭了兩三日， 就把只腳照地上一頓。一頓不至緊，就湧出一股清泉來，日日長流，流 成一個大井。井又有些靈驗。甚麼靈驗，但凡飄洋的舟船遇著大風，把 這個井水略灑幾點，其風即止。 （第五十一回，頁663 ） 然而小說對此類事物的徵引部分則不止這兩本書籍，第十六回的「要取驪龍項下 2 珠，先須打點降龍手」徵引於《南州異物誌》的典故即為一例 ，正如葛兆光先 生所言，自元到明，不少出使者和航海者的親身記載使得這種關於異域的知識更 3 加豐富，但中國士人對於異域與異族的想像卻總來自對古典的揣摩和理解。 作者在小說的西洋旅行中藉著書寫著異邦風情，在條列名物中延展空間的想 像，從夜不收等探子口中得知前方情形：氣候、風俗、人民和物產，在這一個個 國家之間，由背負尋找傳國璽使命的鄭和、金碧峰軍隊串起這一個個國家的遭 遇。雖然就書寫的份量與主題來看，這些異邦事物並不是主角們所要追求的目 的，然而就是由於言說與記載這些奇特事物，使得尋璽之旅瀰漫一種面對未知的 好奇與不安心態。《西洋記》透過歷史的緬懷追憶，晚明海禁森嚴的時代氣氛下 想像海外異地，作者擷取前人旅行的真實記載並加以引申，採用當時人事名稱來 陳述4 ，從小說中紀錄西洋之「異」的情形來看，《西洋記》變《瀛涯勝覽》等實 2 此外尚有第四十五回番王身邊后妃均為均為猿猴化身的故事見於《殊域周咨錄》的紀載。（詳 參：張火慶：《三寶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