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文学渊源批评对前文本的考古-Core.PDFVIP

法国文学渊源批评: 对“前文本”的考古 法国文学渊源批评: 对“前文本”的考古 冯寿农 内容提要: 渊源批评是 20 世纪 80 年代后法国文学批评界出现一个重要的流派, 它超越文 本范围, 朝向“前文本”, 对手稿进行考古, 旨在重塑“前文本”孕育的过程, 由此重新找到作品制 作的秘密, 试图揭示和解释作者创作的独特性。批评步骤分两步: 对手稿加以整理, 然后发现规 律性的现象, 从精神分析法、社会学等批评角度进行诠释。渊源批评的重大贡献是把前文本视 为一个独立的诗学空间。 关键词: 渊源批评　前文本　创作诗学　精神分析法 60 年代, 法国结构主义批评立足于文本内部探幽, 试图梳理出一个恒定的结构, 但它割断 了文本与作者的关系, 颇受人非议。70 年代, 曾在文本分析上颇有建树的精神分析法批评家 ( ) 让·贝勒曼- 诺埃尔发表了《文本与前文本》1972 , 他试图从文本这一封闭的圈子里走出, 考 察“前文本”这一新的领域。于是 80 年代巴黎第八大学一些文学批评家对福楼拜、雨果等作家 的手稿进行艰辛的探讨, 在不到 20 年的时间里, 形成了一个新的批评流派: 文学渊源批评或称 文学手稿批评。 这派批评旨在考察“前文本” 文本诞生阶段的状况。批评者假设文学作品最后定型的 印刷文本是作者经过长期的构思酝酿、收集资料、提炼素材、动笔创作、修改润色等一系列过程 的结果, 那么渊源批评就是考察、诠释这些创作的过程。如果把文学作品视作成品, 那么渊源批 评就是探讨“前文本”的生产流程; 若是把文本视作一个婴儿, 那么它就是考察孕妇十月怀胎的 状况。许多作家小心翼翼地把在创作期间的手稿保留下来, 图书馆或私人收藏者像珍品一样保 留历代作家的手稿, 它们给批评者提供了宝贵的第一手材料。批评者相信这些手稿必然留下作 家艰辛的创作“痕迹”, 这些涂改润色都是作家思维的投射, 从这些“痕迹”中可以洞悉作家动态 的思想历程。批评者会惊奇地发现作家从第一次萌发创作的灵感到成书之间经历了长时间酝 酿、构思和创作的不断发展的过程。渊源批评就是要重塑“前文本”孕育的过程, 由此重新找到 作品制作的秘密, 像考古学家一样研究原始手稿, 通过考察文本在母胎的怀孕过程, 试图揭示 和解释作者创作的独特性。渊源批评对手稿的研究程序分两步: 先从物质上整理、辨认文稿, 然 后对辨认的结果从不同的角度加以诠释。 文学批评发展的必然指向 首先必须指出, 渊源批评所说的“手稿”与语史学所研究的“手抄本”根本不同。欧洲 15 世 纪才发明印刷术, 比中国整整迟了一千年, 在法国的中世纪仍遗留下许多“手抄本”。这些数量 有限的“手抄本”有时连真正的作者是谁都搞不清楚, 誊写人在誊抄时或多或少漏抄或添加, 很 难与作者的原汁原味的手写本区分开来。15 世纪的印刷术促进了欧洲的文艺复兴。随着工业 革命和科技的发展, 到了 18 世纪, 欧洲才大量印刷书籍, 读者群从宫廷的一小部分贵族扩大到 ·8 · 外国文学研究 2001 年第 4 期 百姓群众, 人们所看到的书不再是手抄本了, 而是印刷本。文学手写本失去了原来作为直接交 流阅读的工具性功能, 但却具有另一种意义: 它保留了作者创作的形迹, 作为一种历史的见证 和创作的独特性的象征, 忠实地记录了作者脑力工作的整个过程。自 19 世纪初以来, 法国许多 作家开始注意保存自己的手稿, 即使在新书面世后, 仍没有把手稿毁掉, 小心地遗留给公共机 构或私人收藏者保存。在欧洲, 最早是德国人注意收集手稿, 1830 年法国人也开始收藏, 到 19 世纪下半叶, 欧洲许多国家在大图书馆里开设“手稿收藏部”, 由此, 积累了大量文学创作研究 的基础资料。 ① 从 19 世纪到二次世界大战前, 诸如吕德莱、欧迪亚和朗松等学者的“博学”批评 受到实 证主义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