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吃琦君每一个人在幼年时代一定都偷吃过东西也一定为此挨.DOC

PAGE \* MERGEFORMAT 1 一、偷　吃 琦　君 每一個人在幼年時代，一定都偷吃過東西，也一定為此挨過媽媽的打。挨打以後，也許不再偷吃了，也許還繼續偷吃過好多次。漸漸長大以後，就知道這是不對的行為，自然就不再犯了。 我是屬於後者。因為我小時候好像特別好吃，也特別好奇。凡是母親說：「這是不許吃的，吃了會肚子痛的。」我就特別想吃，看吃了肚子會不會痛。也許因為我是母親的獨養女兒，在飲食方面，母親管制得特別嚴格，生怕我生病。這樣不許吃，那樣不許吃。於是我就這樣想吃，那樣也想吃；在家不能吃，就偷偷跑到鄰居家去吃。吃啊吃的，吃得肚子脹得跟小蜜蜂似的回來。肚子真的痛了也不敢說，還得忍著痛把滿滿一碗飯塞下去。結果，在半夜裡肚子痛醒過來，吐了，發燒了，把母親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拿生薑煎菜子油在我肚子上抺、揉，再熬午時茶給我灌下去，總要鬧上一兩天才會好。這樣為偷吃而生病，不知有多少次，但貪嘴的我，總是知過不改，害得母親受驚擔憂。如今回想起來，真真是罪孽深重。 我記憶中最深刻的一次是偷吃水蜜桃。那應該說是我頭一回偷吃東西吧。因為我那時才四歲，四歲以前是否偷吃過，已經記不得了。可是那次我是清清楚楚記得的，真是有聲有色，甚至可說是非常壯烈。我說壯烈，並非誇張，因為那次幾乎因為吃得太多，過程又太驚險，而送掉了小命。現在把我記憶中的印象寫出來。 我說話很遲。四歲時還只會說些單字，而且總是說了反面。比如餓了就拍著小肚子說「飽，飽」；風吹來了，就縮著脖子說「燙，燙」；心裡很急，就是怎麼樣也說不清楚。這種急的感覺，我現在還記得。有一次，家裡來了客人，送來一簍又紅又鮮的水蜜桃，一盒芝麻餅。我一面在邊上看母親把它們一樣樣裝在大盤子裡供佛，一面仰著頭說：「飽，飽。」母親一心招呼客人，就沒理我。我趁她不備，就踩著蒲團，爬到佛堂上，拿下一個水蜜桃來啃。被姑婆看見了，趕緊搶下來，對我說：「供菩薩的東西不能先吃。」我心裡明白，卻只會說：「小春飽飽。」姑婆把我抱到廚房裡，做了個番薯餅給我，我生氣地咬了一口就扔掉了。姑婆把我放下地，去忙別的事了。我一心想吃水蜜桃，何況剛剛到嘴的東西被搶下來，實在心痛。我走啊走的，摸到樓上父親的書房，一眼看見一簍水蜜桃和一盒芝麻餅，都放在一隻高高的櫥背上。那櫥狹狹的長長的，有好多好多抽屜。 …… 二、壁虎　　　　　　　劉　墉 從什麼地方溜進來一隻壁虎？冷不防地，差點害我把手上的杯子砸掉。 牠有著淺灰色的身軀，三角形的頭，長長的尾巴，四隻腳和一雙大眼睛，應該是不討人喜歡的，但是細細看，倒漸覺得幾分親切。 牠躲在洗手台後的瓶瓶罐罐之間，只把頭探在外面，盯著我看，居然沒有逃跑的意思。 因為涉世不深，使牠不知道躲藏？還是因為根本沒見過人，竟不知道那是可能一鞋底就把牠打爛的可怕的敵人。 ﹁這裡沒有蚊子，你何必來呢？這裡明亮的磁磚，使你無所遁形，你怎麼逃呢？這裡是講究的大廈，不可能允許你逡巡，你又怎麼能生存呢？你應該在那老舊日式房子的紗窗，或紅土磚房的窗櫺間跳躍才對啊！﹂ 怎麼辦呢？我總得把牠弄出去啊，難道讓牠留在浴室裡，不嚇到我，也會嚇著別人。 我拿起淋浴噴頭，打開冷水沖牠，希望小東西能順著原先進來的通風口出去，卻發現因為屋裡亮，而通氣口內無光，當牠經過一格格的小洞時，竟然毫無所感，完全想不起自己來時的道路。 我又想，是不是把牠沖到浴缸裡去，讓牠流進下水道，可是，八成會淹死，不等於把牠打死嗎？ 我頭大了！難道要我用手去抓牠出去？小時候總聽大人說，被壁虎尿到身上，會又癢又痛，如果這個小東西情急之下，對我撒泡尿該怎麼辦？ 我終於想出個主意，找了一把掃帚，打算先用帚毛把牠壓住，再拿鉗子夾牠出去。 我先摸了摸帚毛，並不太硬，應該不致壓傷牠，便用水把小壁虎逼到牆角，再迅速用掃帚去壓。這涉世不深、毫無戰鬥經驗的小東西，居然開始閃躲了，拚命地向天花板跑，被我一掃把攔截了下來，卻見一條小東西墜落到浴缸中，是牠的尾巴，這麼一個沒長成的小壁虎，居然懂得自割以求生了。那細小的尾巴在浴缸裡猶自扭動著，難道這斷了的肢體，仍然接受捨棄它的主人的指示嗎？一個已經沒有了生命的生命，竟然能無知地執行一種知。 可惜它的主子還是被我的掃帚壓住了，我試著不用很大的力氣，免得傷了牠，並用另一隻手拿老虎鉗去夾，問題是老虎鉗太沈重了，夾在軟軟的壁虎身上，使我手上居然一點感覺也沒有，怎樣能既不把牠夾扁又能夾得住呢？ 我大聲喊：﹁拿雙筷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