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名词的可数与不可数.PDF

汉字汉语研究2018年第1期(总第1期） 汉语名词的可数与不可数 石定栩 提要客观事物有些有天然的个体区分，有些则没有。汉语的名词性结构在表 示这两种事物时，并没有形态或句法结构上的差别。近年的文献中，很多人主张汉语存 在可数名词与不可数名词的对立，证据是两种名词性成分的不同句法表现。本文讨论 其中的主要观点及其论据，结论是汉语名词理论上可以分为可数及不可数两种，但这 种对立并不影响名词性成分的句法表现，文献中所举出的句法表现差异，绝大部分与 可数或不可数的对立无关，这一对立在汉语句法分析中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 关 键 词 汉 语 名 词 性 成 分 可 数 不 可 数 数 量 结 构 1.数量成分和名词性短语 汉语的名词性短语在句子中充当句法成分时，可以是“汽车、飞机”那样的光杆 名词，“两张床 、三间屋子”那样的数量短语，还可以是“这五个苹果、那九本书”之类 的指示词+ 数量名结构。“(生）个男孩”那种纯量名结构，在句子中出现的几率较低 (张斌主编，2010)。 无论以什么形式出现，名词性成分通常用来表示事物，而事物总是可以计量的; 无论所表示的是事物的全体( type )，还是事物的个体( token )，名词性短语都会包括 一定的数量信息，包括文献中经常讨论的单数和复数。即使有些名词性短语在句子 中没有所指，不表示实际事物，也仍然会有数量的区别。 在句法、语义研究中,有一种做法是借用印欧语中关于可数名词( count n_ )和 不可数名词（ mass noun )的分析（Jespersen ，1924; Huddleston and Pullum ，2001 )，将 数量归结为名词本身的特性，而且主张这种性质会投射到更高的层次，形成两种性 质不同的短语(Krifka , 1995; Chierchia , 1998; Rothstein , 2010)。近年来有人将可 * * 本文是教育部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外语能力的基础理论研究”（16JJD740008 ) 的中期成果。 • 100 • 汉字汉语研究 数与不可数的对立引入汉语分析。或者认为汉语的名词都是不可数的，所以总是需 要使用数词和量词来表示具体的数量（Krifka , 1995; Rothstein ，2010; Zhang , 2009、 2011 );或者主张汉语名词也分为可数与不可数两种，而且量词也分为两种，用于可 数名词的叫可数量词（classifier或 count-classifier )，用于不可数名词的叫不可数量词 ( massifier )( Cheng and Sybesma ，1998、2005、2012; Liu ,2012 )。 2.可数与不可数 将名词分为可数与不可数两种，在英、法等印欧语中是有形态标记作为佐证的; 将名词性短语分成相应的两类，在印欧语中也可以找到结构形式上的差别。就汉语 而言，除了人称代词及少数指人名词短语可以带有复数标记“们”之外，大部分的名 词性成分并没有表示“数”的形态变化，而且名词性短语的结构也并不跟随名词的数 量而发生变化( Huang and Shi , 2016 )。如果主张汉语名词及名词性短语存在可数与 不可数的对立，就必须找到其他的证据。 Cheng and Sybesma ( 1998、1999 )显然对此有着足够的认识，所以他们另辟蹊径， 从 “的”字结构人手。一般都认为，汉语的数量可以用（l a )和（2a )那样的数量结构 来表示，也可以用（ lb )和（2b )那种“的”字结构来表示，但 “只有在度量词、准量词 以及表示时间的量词之后可以加‘的’”，而“*两本的书”之类由个体量词形成的“的” 字结构是不能说的(丁声树等，1961;朱德熙，1982:52;刘月华等,2002;张斌主编， 2010 )。不过， Paris (1981)曾经指出，有些个体量词短语是可以用在“的”字结构中 修饰名词的，尽管（3a )似乎不能说，但(3b )是可以说的。 Ch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