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启蒙还是合理的启蒙.PDFVIP

马克思主义口l现实 2018年第 1期 极致的启蒙还是合理的启蒙 《启蒙辩证法》展示的两种启蒙观 刘森林 [摘 要] 从马克思经尼采到 《启蒙辩证法》，一直存在激进启蒙与合理启蒙的区别，以及对激进地质疑一切启 蒙(极致的启蒙)的有意防范和反思。尼采早年主张贯彻彻底的启蒙，后来意识到对传统道德的批判 更多的是对其形而上学论证方式和根据的批判，不是对传统道德的全然否定。而 “形而上学”具有明 显的历史合理性和心理合理性，以之为基础的道德价值并非该激进否定的，却是为更高的价值奠基 的东西。《启蒙辩证法》把 “强力意志”野蛮化是一种误解。合理的启蒙勇于自我反思和 自我批判；不 是走向极端与偏执，而是力主和解；彻底的启蒙仅仅是对极少数未来哲学家而言的，合理的启蒙才是 针对所有人的。尼采不是极致启蒙的推崇者，霍克海默、阿多诺也不是。完全消解同一性，完全解构 形而上学，把差异无限推广到解构普遍规则的程度，引发一种什么也不值得信奉的虚无主义局面，那 是一种对启蒙的极致化理解，即激进后现代主义的理解。这与 《启蒙辩证法》的主旨是相去甚远的。 [关 键 词] 极致的启蒙 合理的启蒙 尼采 《启蒙辩证法》 如果把启蒙视为不遗余力地在一切领域、一 它对西方启蒙的批判就走向了拒斥一切形而上 切场合、针对一切人贯彻理性 ，用理性之光照亮世 学、否定任何同一性，认定启蒙已经变成了彻头彻 界的每一个角落，遇到任何障碍都无所畏惧、无所 尾的欺骗，彻底沦为 自己的反面了。该书第一章 担忧地激进贯彻下去，那么，这样的启蒙就可能会 所言 “启蒙在为现实社会服务的过程中，逐步转变 陷入一种对一切不合乎理性要求的存在全然否定 成为对大众的彻头彻尾的欺骗”①，似乎可以为这 的极致化境地，并可能引发种种令人担忧的结果。 种理解提供支持。 《启蒙辩证法》对启蒙的反思真 传统的、地方的、特殊的、个性的存在，很可能因此 的走到了彻底否定启蒙的地步吗? 《启蒙辩证法》 被压制甚至抹杀。拒斥一切形而上学，否定一切 对西方启蒙所持的立场是一种不顾一切贯彻启蒙 形式的同一性，甚至认定启蒙就是恐惧和焦虑的 的极致化启蒙，甚至否定 自己的启蒙?还是一种 体现，启蒙如此贯彻下去必会导致欺骗、灾难和悖 谬，都成了极致化启蒙的某种表现。在有的学者 ① [德]霍克海默、阿多诺：《启蒙辩证法》，渠敬东 、曹卫东译 ，上 看来，《启蒙辩证法》就是这种极致化启蒙的代表。 海人民出版社 2003年版第 40页。 103 马克思主义口}现实 2018年第 1期 主张启蒙过程存在一定合理边界，自我否定只是 值规约的工具理性至上的局面，完全按照工具理 自我提升和 自我转变的辩证启蒙呢?启蒙能有、 性的功利主义算计对待一切存在，把价值完全归 该有合理的边界吗?启蒙能 自我否定成 自己的反 于权力 自我的主观有用性，对历史流传下来的崇 面吗?启蒙能通过 自我否定提升 自己吗?这些都 高价值和基本价值一概加以否定。如此极致的启 是理解 《启蒙辩证法》启蒙观的核心问题。 蒙往往导致种种恶果。当海涅把康德视为 “伟大 的毁灭者”，认为他的小资产阶级价值观③荒谬地 启蒙的极致化与辩证化 与罗伯斯庇尔有共通之处时，当雅各 比忧虑地指 出康德和费希特的启蒙哲学必定以虚无主义告终 极致的启蒙，就是推至极端的启蒙。包括用 时，大意就是如此。任何具体、特殊的创造，包括 新的理性激进地重构一切，并为此完全否定传统 各个民族、国家、地区的传统与特殊性存在，都被 与习俗，力图迅速构筑一种崭新的秩序。恩格斯 推崇普遍性 、一般性的理性启蒙原则作为不合理 在分析资产阶级启蒙运动时曾指出，按照这种启 性的消极存在列入应予消除的东西时，就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