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棋头与扣让子-中国社会科学网.PDF

“还棋头”与扣让子 章 琦 内容提要 ：众多 《红楼梦》注本对第九十二 回让两子 “还棋 头”、第一百十一 回让 四子 “赢 了半子 ”的解释观点不 一 、 详略有别 ，具有一定研 究价值。红研所校注本、两部 《红楼梦辞典》、《红楼梦鉴 赏辞典》将 “还棋头”等同于扣 让子，北师大校注本认为 “还棋头”是先行方贴子 ，均有混 淆概念之嫌 ，却启发研 究者上溯明代 小说 《金瓶梅》、《二刻 拍案惊奇》，并为确定古代对子棋先行方不贴子 ，让子棋贴 还一半让子数提供思路 。本文分析 同时代 的棋谱 ，直接 还 原围棋规则，间接理解文学创作。 关键词：《红楼梦》 注释 围棋 还棋头 扣让子 《红楼梦》将 围棋活动刻画得非常生动 ，对此笔者 已撰 文述及，试作管豹之窥①。今阅中国艺术研究 院红楼梦研 究所校注本 《红楼梦》，关于围棋术语 “还棋头”的解释略有 疑问，故不揣谫陋 ，妄提拙见 ，以期大方之家教正。第 九十 二 回 《评女传巧姐慕贤 良玩母珠贾政参聚散》写贾政与清 客相公詹光下围棋 ，神武将军公子冯紫英在旁观战： 冯紫英道 ：“老伯和詹公对下么?”贾政笑道 ：“从 前对下，他输 了；如今让他两个子儿，他又输 了。时常 还要悔几着 ，不叫他悔他就急了。”詹光也笑道 ：“没有 的事。”贾政道 ：“你试试瞧。”大家一面说笑，一面下完 了。做起棋来，詹光还 了棋头，输 了七个子儿。冯紫英 道 ：“这 盘终 吃 亏在 打 劫 里 头。老 伯 劫 少，就便 宜 了。”② 此段之前 ，书中交代 “且说贾政这 日正与詹光下大棋 ，通局 的输赢也差不多，单为着一只角儿死活未分 ，在那里打 劫”。前后联系起来看，这盘棋的真实感很强 ，暗含作者的 对弈经验 ，盖非一般的小说家言。 “打劫”是 围棋的高级 战 术 ，《红楼梦》原本作 “打结”，当是手民误植 。已出版的 《红 楼梦》各排印本里，“打结”的情况不在少数，可径改之，或 出注解释。红研所 1996年校注本对 “打劫”一词处理准确 (“劫”原作 “结 ”，误 ，今改)、解释详尽 ，指 出其为 “围棋提 子的一种特殊类型。当双方对杀 ，遇到一种特殊情况 ，按照 规则 ：黑方提子后 ，白方不得立 即反提 ，必须先在别处下一 着造成对黑方 的威胁 (叫 寻‘劫 ’)，使黑方必须应付一子 (叫 应‘劫 ’)，然后才能 回提，叫 打‘劫 ”’。不过 ，校注本似 乎混淆了 “还棋头”的概念 ： 围棋开局时，甲方让 乙方数子；下完棋，若 乙方胜 ， 计算子数时，须将甲方所让子数扣除，叫 “还棋头”。 红研所 1982、2008年两版校注本 ，1986、1987年问世 的两部 《红楼梦辞典》于此处措辞一致③。单从文字表面分 337 析 ，该解释就很难作为严谨 的规则而成立 ，给人的暗示是 ： 让子数有时扣除，有时不扣除。盘面乙方负，则不必关注让 子数 ，胜负的具体数值无需深究；盘面乙方胜 ，在扣除让子 数后 ，乙方理论上有胜 、负、和三种可能，胜负的具体数值显 得尤为重要 。若盘面存在有眼双活或循环劫，促使双方和 棋或 “无胜负”，是否该判定让子 的甲方获胜 ，亦不清楚。 事实上 ，古人下棋多博彩 ，贾政和詹光这局也不例外—— “冯紫英道 ：下‘采不下采?’詹光道 ：‘下采 的。’冯紫英道： 下‘采 的是不好 多嘴 的。”’以往 下棋 ，詹光 “输十来两银 子”，虽不立即兑现 ，以后要被罚宴请做东。古人赌棋 的方 式 ，除了胜负彩外 ，须追加 “净胜”子数 ，故盘面乙方负，依 然要确定胜负数值。詹光受让两子，“还了棋头，输 了七个 子儿 ”的表述 ，《红楼梦》各本均同。那 么，根据红研所校注 本的解释推断，詹光盘面输五子 。由此反证 ，乙方负时仍须 “还棋头”。还得越多，甲方受益银两愈夥 ，虽赢棋在先 ，却 无谦让之意。 《红楼梦鉴赏辞典》“风俗游艺”类重新解释 “还棋头”为： 若围棋双方水平 不一，开局 时，甲方让 乙方数子， 等终局，无论 乙方胜还是负，计算子数时，须将 甲方所